赵安彤回到浅心殿的时候,丁远承正在后殿的天台上,负手而立。
“少主今日怎么回来地这么早,城主妃摆了戏台,怎么不去听听?”
“那儿招呼地都是女眷,我去多有不便,况且,刚收到关于老朋友的消息,这才把你也叫出来,害你也不能听戏。”
“所以说我天生劳碌命,享不得清闲。不过,是哪位老朋友?”
丁远承递给赵安彤一封书信,赵安彤展开一看,笑道:“果然是老朋友,看来回宫当了城主,日子过得比当初要惬意得多啊!”
“可不是,而且有余炎一味地放纵,现在大概每天酒池肉林,美女环绕,醉生梦死了呢!”
赵安彤放下信,笑道:“那少主是打算送些美女过去呢,还是送几个酿酒人呢?”
“安辞洪不理朝政,全都放手让余炎打理,现在余炎已经成了东沧城的第一人,只是,如果只是沉迷于酒色,要想掏空东沧城,还不知道要多久,恐怕等到那安辞洪寿终正寝,也不见得能伤及根本,所以,要给他们来个狠一点的手段才行。”
“我猜少主恐怕是想让安辞洪打仗了吧!”
丁远承哈哈笑道:“的确,还有比打仗更劳民伤财的吗?”
“如此看来,商黎国也要打得天昏地暗了,少主已经有计策了吗?”
丁远承点了点头,道:“安辞洪骄奢淫逸,余炎专权,现在他朝中大臣必定怨念极深,安辞洪心中也必定是知晓的,只是他懒散惯了,即便知道,一来不愿意操劳,二来也没本事处理朝政,可如果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放在他眼前,让他能在祖宗面前积攒点儿功德,他定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赵安彤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功德比得上开疆扩土了。”
“正是。只是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让安辞洪打一场表面上必赢的仗,他定会欣然应允。”
“少主,衡南城那边已经买走了那么多武器,我们短时间难道还能支撑东沧城一战吗?”
“彤儿怎么知道我要给东沧城卖武器?”
赵安彤胸有成竹地笑道:“以东沧城现在的实力,打起仗来怎么会必胜,除非少主打算帮他!”
丁远承释然地笑道:“不错,只坐着看戏有什么意思,他们演什么戏,要我们说了算,才有意思。只是任何一场战争,都是旷日持久的比拼,没有这份准备,又怎么敢图谋天下?”
虽然不能确切地知道丁远承到底有多深厚的底蕴,但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赵安彤知道他一定已经运筹帷幄了。
“好了,我要出去一下,你现在去听戏,可能还能赶得上。”
“不去了,城主妃昨日说想喝金菊杏鱼汤,我去厨房盯着点,让他们仔细着做,等城主妃听完戏,给她送过去。”
“彤儿真是贤良淑德,难怪我娘这么喜欢你。”
“我也只是尽本分而已,不过说起喜欢,城主妃最喜欢的,哪里是我,分明是我们浅雨才对。”
“我娘是喜欢听她弹琴。”
“浅雨伶俐乖巧,知书达理,招人喜欢也是一定的。”
丁远承不置可否,淡淡地笑了笑道:“那就辛苦彤儿了,我先走了。”
“少主留步,我还有一事相商。”
丁远承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又重新坐下,道:“何事?”
“我与少主成婚已经大半年之久,城主妃她……一直盼望着……盼望着……我能有孕……可我与少主……”,赵安彤说起这个问题,难免羞涩,丁远承听道,也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听赵安彤继续道:“所以我想听听少主的意思,不如帮少主选几位妾室吧!”
丁远承有些惊讶,道:“彤儿应当知我心意,我已经负了彤儿,又怎能再多负他人。”
“我知道少主看不上寻常的女子,可有一人,少主不妨考虑考虑……”
“不必了,彤儿,我不必考……”
未能丁远承说完,赵安彤就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说的是浅雨!”
丁远承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赵安彤,却见赵安彤面带笑容地继续说道:“浅雨跟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她的人品样貌,少主也都看在眼里,以前她只是我的侍女,若给了少主,难免有失身份,现在我与她姐妹相称,总算没有委屈少主,况且,她若能做少主的妾室,也算找到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等赵安彤说完,丁远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笑,道:“彤儿的好意,我已心领,只是,我永远都不会让浅雨做我的妾室,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了,我真的该走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永远都不会让浅雨做我的妾室!”赵安彤想着这句话,良久,舒了口气。少主一向心地善良,哪怕是下人生病,都关心有嘉,何况是浅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想,今日对浅雨有些言语失和,还是让厨房多做些金菊杏鱼汤,待会儿等她听完戏,一起过来喝。
赵安彤让思思去盯着孙盈盈那边的戏什么时候散场,回来通报的时候,顺便让浅雨一起来喝汤,浅雨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个拖油瓶丁锦烟一起来蹭吃蹭喝。自从知道宁相涵要来提亲的事,丁锦烟每日如沐春风,门口树上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她听着都像唱歌一样。
“嫂子偏心,有好吃的就叫浅雨来,怎么不叫我?”
丁锦烟一进门就怨声载道,赵安彤却只看着她笑,看得丁锦烟心里发毛,道:“这么看……看着我干什么?”
“烟儿你还用吃饭啊,看你每天春风得意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每天想想某人就不用吃饭了呢!”
“嫂子,你也取笑我!”
趁着赵安彤和丁锦烟打趣的时候,浅雨一进门看到满桌的美味,低头只顾吃,丁锦烟发现之后,成功把矛头转向了嘲笑浅雨上。
三人边吃边聊,正聊的开心,丁锦烟的侍女玲珑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郡主!郡主!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丁锦烟刚夹起一块醉煎香排,被玲珑这一喊,吓得把肉都掉在了桌上,哆嗦着问:“怎……怎么了?”
玲珑缓不过来气,又喘了半天,才道:“那佑禹城……来……来……”
丁锦烟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心想,定是提亲的事出了变故。只听玲珑继续道:“来人了,因为今日天色已晚,只交了文牒,说是等待明日觐见!”
赵安彤见丁锦烟的神色,也担心起来,忙问:“可知道那文牒上说了什么?”
“打听了,说是,说是提亲的事!”
丁锦烟正垂头丧气,听玲珑说完,抬起头横眉冷对道:“你说什么?文牒上是提亲的事?”
玲珑点了点头,心想,郡主每日让人去打听有没有佑禹城来的使者,自己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跑回来汇报,郡主定要打赏了。心里正美滋滋的,却突然感到头上一疼,再看丁锦烟正站在自己面前,怒视着自己,而那疼痛,则是因为武艺高强的郡主刚才卯足了劲超自己头上打了一巴掌。
难道郡主不希望这佑禹城的使者来?带着满心疑问,玲珑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丁锦烟。
“我说你这个丫头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出大事了’啊!你这么说话不怕我被你吓死啊!”丁锦烟说完,又抬手要打,被玲珑一错身躲开了,然后向赵安彤投去求救的目光。
赵安彤听到文牒上是提亲的事,心里的石头就落了下来,笑道:“你该打,这样说话,连我都被吓到了,更何况我们郡主,日日夜夜盼着宁少主的消息,我看郡主得好好罚你才是!”
浅雨看着玲珑的模样,又好笑又可怜,于是道:“为了将功补过,你还不快去打听一下,城主看了那文牒是何反应,尽快来向郡主报告?”
玲珑连跑带跳地出去打探消息了,浅雨和赵安彤拉着丁锦烟,高兴地不得了。没多大一会儿,玲珑就回来了,说城主原本有些犹豫,因为佑禹城正在征战,怕郡主嫁过去受委屈,可等城主回了后殿,少主不知道和城主说了什么,城主就同意了,只是说还应当去问问城主妃的意思。
三人知道丁远承定是和丁苏克说了丁锦烟与宁相涵两情相悦的事,既然丁苏克已经应允,那孙盈盈那儿应该不成问题,丁锦烟的事终于尘埃落定,有情人当终成眷属,无不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