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管道上挤满了百姓,平日里熙攘的大街变得井然有序,欢呼着凯旋归来的将士。周明乐(yue)又一次回到了这片不愿回到却不得不回到的地方。
身边的莫离看着心事重重的周明乐说道:“你如今可是宁国将军,不再是以前的普普通通的二公主了,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周明乐长长的舒了口气,默默地从回忆中回神。清涧观进修三年,驻军北漠三年,六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掉了所有的亲情、荣耀。如今这宁国将军的荣耀是她在战场上一刀一剑、满身伤痕换来的。
周武帝在太和殿迎接凯旋的将军,将士凯旋,理应举办庆功宴的,可偌大的宫殿却只有皇上、皇后、韩妃三人。周明乐踏入宫殿的时候就知道武帝是不愿承认他们的战功。也对,曾派战功显赫的大将都未曾收复北漠一国,如今却让两个孩子拿下了,自是不可长了他们的气焰,否则到时功高震主就压不住他们了。罢了,恰好周明乐也不愿戴着虚伪的面具周旋于皇宫朝堂各色人中。
周武帝乐呵呵的看着他们,上前拍了拍莫离的肩膀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要什么赏赐?朕都依你们。”
莫离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周武帝打断:“你一会再随朕说。”又看向周明乐:“宁国啊!除了金银珠宝之外朕都不知道该赏你些什么了,你说你想要些什么?朕都答应。”
周明乐的眼神一闪即逝的黯淡,自从母妃去世后,周武帝便从未唤过她一声‘乐儿’。
一旁的韩妃帮腔道:“公主近些年来战功累累,为江山社稷贡献不少,皇上又是为你修建府邸,又是赏你未出嫁便赏了封号,如此待遇真是让臣妾都羡煞不已呢!”说完又看向周武帝,顿时风情万种。
晾在一旁的赵皇后气的咬牙却还要装出贤惠的样子,笑道:“是啊!宁国,今日你父皇心情大好,想要什么就赶紧张口。”看着赵皇后那张虚伪的脸周明乐只觉得心中恶寒。
“承蒙父皇和两位娘娘抬爱,那儿臣就不客气了,只是……儿臣还未想好,父皇可允许儿臣先记下,日后再向父皇讨要?到时父皇可不许赖账哦。”周明乐向他们作了个辑,言语中带着些俏皮。众人眼里只看的到她俏皮,谁又能知道她在战场上的果断与决绝呢?
而一旁站着的莫离听到这番话悄悄的松了口气。
周武帝也真怕她提出过分的要求,默默地松了口气,周武帝看到她如此女儿家的俏皮,只能一边祈祷周明乐不记得当年的事,一边打压她的士气,就像今日没有举行庆功宴一样。
赵皇后招手让周明乐坐下,韩妃则亲昵的拉着周明乐的手。只是那笑容满面,却未达眼底,周明乐看的一清二楚。当年母妃去世后不到一月余,韩嫔一跃成了韩妃冠宠后宫,周明乐就不相信母妃死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宁国,你此次出征可有带些什么稀奇玩意儿?你几个皇兄每次归来都会带些东西回来讨你父皇欢心的。”周武帝就喜欢些奇珍异宝和……美人,韩妃也是摸准了他的性子。果然,原本准备带着莫离去内室谈话的武帝停住了脚步。
“儿臣以为带回北漠归降的消息已经足够了呢!”这话说的到是韩妃认为北漠归降算不得好东西。只见她尴尬的笑了笑,看到韩妃这般吃瘪,被冷落的皇后心情才好了些。
明乐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说……那北漠土地贫瘠,真是没什么好东西。”
韩妃就是预料到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才会这般说的。可明乐却又说到:“若是韩妃娘娘真想要个新鲜玩意儿,儿臣倒还真有一个,虽算不上好的,但也算的上是个稀奇。”明乐扭头向身后的红萝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便见红萝提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走进殿内。
明乐示意红萝打开笼子,又看向韩贵妃说:“韩妃娘娘一直向儿臣讨要,那儿臣就将这东西送给娘娘。”明乐又看向高位上的赵皇后,笑道:“当然儿臣也不能偏心,还有一只送给母后。”
明乐在她们二人的惊恐的眼神中含笑去看那在大理石板上爬行的花色蜥蜴。北漠地处沙漠,那里的蜥蜴最小的也个头足足有八岁男孩那么长,而且赵皇后和韩贵妃长居深宫,怕是连蜥蜴都没有见过,更何况这么大个的蜥蜴。
周武帝年轻时也是一个驰骋沙场的英勇将军,曾经也常年与这些动物一同为伴,如今看到蜥蜴又不由得想起青年时战场的英勇。同红萝拿了些饵料去喂食蜥蜴,那一条条活生生的蚯蚓瞬间无影无踪。?把两位娘娘吓得不轻。莫离站在角落里朝明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明乐与莫离眨眨眼,又对周武帝道:?“父皇若是喜欢,日后多去坤宁宫和昭阳宫走动即可。”
看着赵后与韩妃花容失色却又不得不应承接过那恶心可怕的蜥蜴,明乐在心底偷笑,她可是为了两位娘娘的恩宠煞费了不少苦心啊!
武帝与莫离去了内室谈话,明乐不想看她们那副虚伪的嘴脸,随便寻了个理由出去了。
皇宫曾是明乐最幸福快乐的地方,同样也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六年来,虽偶尔进宫,也匆匆离去,三年北方战事吃紧,无暇宫中之事,现在……是时候了。
一路兜兜转转,明乐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过了这个转角就是未央宫了,那个曾经她出生的宫殿,曾经与母妃在一起最幸福的地方,可她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她害怕看到那一片废墟,被火烧过的痕迹,害怕自己一时冲动就杀了皇后为母妃报仇,她还不能……姝儿如今还流落在外,由不得自己任性。周明乐收紧了身上的大氅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