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那场面可真惨啊,作孽啊……”在运来客栈外,围观的老者小声议论道。
“是啊,听说他们得罪了盐帮帮主,真可怜,唉……”另一名青年人附声道。
“闲人速速离去,公差办事!”
数十名官差封锁了运来客栈,从里面走出来一名神色凄黄,满脸黑痣的官吏。
“启禀大人,死者系越狱嫌犯,被人窝藏在运来客栈!”一名下级官吏恭敬道。
黑痣脸男子,兆阳吏部尚书——刘全志摸了摸粗黑挺翘的长毛,略做思索道:
“此案颇有疑点!……没有疑点!”
“传我令,备案回府,隔日再审!”刘全志叹了叹气,转身离开……
“大人,是否动身探望朱帮主?”一名随从官吏发声道。
“那个混球,作死……不管他!”刘全志果然很有气节!
“去了,老子又得陪脸装孙子,唉……”刘全志心里盘算着。
“算了,算我倒霉,唉……”
“那,大人……”随从毕恭毕敬道。
“丑媳妇也得见公婆,不去能行吗?”刘全志随即动身,一众办案官员也纷纷离去……
“嗷……唔……啊……”
“哇……”
“哎哟哟……疼死爹了!唉……”
朱刚烈躺坐在帮主府内的卧房里,顺着脖子已下满是血迹,双眼缠绕着厚厚地绷带,已经被浸湿发红了……
“夫人……”
老大夫躬身对着身旁的那名身体结实的大妇人道。
“夫人……”老者又重复问道……
只见苟布茹正用筷子剔着牙,顺便从鼻孔里拔了一撮鼻毛,捏在手上,揉了揉,干了,然后不舍地吹掉……
“夫人……”大夫见状,纵使心里十分反感,也只能低声再问……
“你他娘的大声点,像个娘们一样,娘炮吗!”苟布茹大吼一声,把那大夫的衣服都要吹走把那,朱刚烈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娘子,你沉住气,沉住气!”朱刚烈惊了一身冷汗,自己现在可没脾气了……
“柳叶刀!”苟布茹一声大喝,把住那大夫的肩膀,地都陷下去了一点!(柳叶刀,著名医学杂志)
“给他安双狗眼,他原来就这德行!”
“这……”
“怎么,你还不行吗!”
“使不得,使不得……”柳大夫七魂丢了六魂,吓得腿都软了……
“朱刚烈,你一天紧给老娘丢人现眼,这下好了!”
“呜呜……”原来,苟布茹对朱刚烈还是一片痴心……
“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这如花的美貌……我再打扮,有什么意义呢……”那一刻,朱刚烈就像被人扔在茅坑里,求生不得,愈是挣扎,吃得越多……
“苍天,杀了我,杀了我!”朱刚烈心里震颤着。
“娘子,你对我的心,为夫都明白啊!为夫愧对,愧对于你……”朱刚烈紧咬牙根,面容抽搐道。
“相公!”
“娘子!”两人相拥而泣,十分感人……
“夫人,帮主,老朽……告辞……”
柳叶刀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一朝生死无人知,快意恩仇斩凡尘!”
何处传来这煞气逼人的!
“笑问苍天公与道,狂刀怒剑向鬼神!”
柳叶刀神色惊恐无比,撤身后退,眼前那一个翩翩美少年,衣袂绝尘,他认得他!但来人显露出截然不同的气质,锐利的双眼里透着凌厉的——杀意!
“你你你……”柳叶刀慌乱着,手脚都像被万斤石锁缚住,动弹不得!
望眼所见,断肢残骸,伏尸遍地!
“罪过啊……”柳叶刀行医救人,见如此地狱惨状,于心何忍!然而,他自顾不暇,命运堪忧……
“呼……”
青年闪身冲向内堂,与柳叶刀擦肩而过,一瞬间两人相视,柳叶刀以为自己已经命丧黄泉,心都凉了半截!
“汝无罪!”
“恶人无可救药,其罪当诛!”
“救救救……救命啊!”苟布茹一声惊呼,绝不是死了丈夫那般撕心裂肺,反而像是被人说:你丑得丧尽天良!
“滚开!”
少年冷声大喝,屋内的摆柜震颤不已!
“朱刚烈!”少年缓步走向了——朱刚烈,临死前的恐惧,比死更痛苦!
少年口中喊出虎啸龙吟之声,吓得苟布茹肝胆俱裂,懵地压倒在地上,大理石地板都碎开了!
朱刚烈双眼瞎了,剩两个窟窿,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那由心而生的恐惧,让他知道自己小命难保!
“救我,娘子!”苟布茹已然手忙脚乱地爬到了一旁,龟缩在壁柜后,
“嗒嗒……”
朱刚烈下身颤栗不止,的裆部竟然泛滥了,浓黄骚臭的液体滴落在了两股之间,画出了一幅漂亮的淡彩水墨画!
“嗷……”朱刚烈叫天天不应,开始嚎啕起来,俨然是生活不能自理!
“滴滴……”冰凉的汗液以及他失禁的液体交汇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好个朱刚烈,堂堂大男儿正对着杀他的仇人,居然毫无怯意得和他面对面挺立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下一刻,他就跪在了地上!大丈夫能屈能伸!
“杀了他们,对你有什么用?”少年俯视着朱刚烈,竟为即刻下死手!他一脸冰冷,毫无表情。
“我我我……”朱刚烈早就因为惊恐口齿不清!
“钱?权?还是名!”少年痛声质问道,双眼暴怒泛红!
“因为他们该死?不需要理由对吧……”
“为恶的享福又延年,为善的穷苦又命短,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公理与正义吧……”
“杀你,因为你该死!”
“不要妄造杀孽啊,公子!”是谁,居然在这个时候插话!
江皓羽目光起毫不动摇地回视着——柳叶刀!
“公子,放下屠刀,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啊!”柳叶刀强忍心中的恐惧,望着江皓羽道。
“他该死!”皓羽冷冷回应道。他又回视这朱刚烈,他居然把屁股翘了起来,把头埋在地上!
“他死了,也不能再挽回什么,何苦如此啊!”
“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为自己的罪!”皓羽大声回应道!
“杀人偿命,天理昭然!天理何在?”皓羽掩盖不了自己的怒火,前一秒,他和她就在他的眼前,多少年的时光,多少的隔阂,都消融在那一刻!他永远不能原谅,不能心安,不能够忘怀!
“老夫何尝不知此人罪大恶极,然则终究于事无补,于事无补啊!”柳叶刀攥紧双拳,满脸涨红!
“让他赎罪吧!”
“老朽相信,如此也能告慰夫人在天之灵!”
“老夫有违医德,有违医德啊!”柳叶刀这说出的是哪跟哪啊!
“汝胡言甚?”皓羽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影子……
“小琪!”
柳叶刀对于江皓羽的表现也十分诧异,当日他诊断谷琪时,其实早就明白,她已经没得救了……
“小琪怎么了!”皓羽冲上前,一把狠狠拉扯住柳叶刀的衣襟!
“公子,老夫当日为夫人诊治,凭老夫数十载行医经历,夫人伤势感染,恶化加重!她苦苦哀求我无言实情,当日老夫违心所为,老夫所开仅为一伤寒药方!”
“夫人之病情,根本无治,无药可救啊!”
“你胡说,庸医!”皓羽眼神里,动摇了……
“小琪,小琪!”柳叶刀睁大满是骇然的双眼,看着面前的皓羽黑羽涌现面颊,双眼凹陷宛如苍鹰,羽翅破出背衣,利爪铮铮!
“小琪,小琪……”皓羽绝不会相信柳叶刀所言,但他恐惧着,那个熟悉的笑脸,他想要用一生来守护!他不容许任何人夺走!
或许,这是两种“病人”吧,无药可救,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