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极其寻常的一天,九夫人用过晚餐后就像往常一样出去散步消食了,紫玲收拾好餐具从九夫人的房里出来,看见和自己一样当属大丫鬟的的紫钗拿着块桂花糕在啃。
“你这泼猴!“一向沉稳的紫玲终于破功,笑骂:“倒是野着了,不是跟着服侍九夫人去散步了吗怎么你就回来了?“
“夫人说要自己走走啦,你也知道夫人喜静今儿个就觉得我吵了,叫我自己寻点事做,我就顺道去厨房拿点桂花糕吃嘛!才没有野啦!“紫钗咽下一块桂花糕,擦擦手又拿起一块往紫玲嘴里送,“吃一块嘛刚做好的可好吃了。“
“自己美着吧!“拍掉紫钗的手,紫玲往厨房走,“要不要再给你带几块?“
“够啦啦~“紫钗朝紫玲挥挥小手绢,抬手捏起桂花糕仔细的瞧,黄酥可口真是好吃呀。彼时一轮将要落下的红阳映照着她的脸庞,衬得她皎好的身形愈发纤细起来。
屋院旁的花草正逢生长时节,像洒了催长的药物一般疯狂抽生,艳丽的花朵伴着青翠的藤蔓要爬上墙似的。
研究完桂花糕的妙龄丫鬟瞥了一眼屋院旁蓬勃盛开的花草,忽的想起自家夫人很是喜爱这些植物,便进房拿起一个花瓶采了几只鲜艳艳的花朵儿摆在夫人的梳妆台上。
想来夫人散步回来看见花会觉得开心吧!紫钗怀着愉悦的心情退出房间,轻轻的掩上门,只余舒展着花骨朵儿的娇艳植物静悄悄的等待主人的到来。
却最终只等来了自身的灭亡。
......
橘红色的火焰映得黑漆漆的天空敞亮了起来,虚无海东站最大富商的府宅杨府突发大火,火势从府中女主人九夫人所居的宣亭阁蔓延开去。彼时房屋多是木材建造,今夜又刮起偏南风,火焰熊熊,一发不可收拾,巨大的火舌像个怪物吞噬着周围的房屋,浓烟冲天。
沉睡中的人们猛然惊醒,似一群受惊的鸟兽炸地而起。
“走水了!走水了……宣亭阁走水了!”
“九夫人还在房里!紫钗!”
“水!快泼水!”
“啊我的银钱还在里面,我辛辛苦苦攒的银钱啊,我娘还等着钱救命......别拉我!我要进去!”
灾祸面前有的人虽然焦急却依然保持冷静,有的人心系他人安危,有的人惶恐不知所措,有的人为财铤而走险。乌黑的烟云向百态的人群压去,场面开始失控。
火势刚起林舟就醒了,似是冥冥之中有所感应,近几日她总是心悸,联想到她和付瑶已在杨府待了一年有余,还有《扶摇直上》里描写的那场拉开女主人生新篇章的大火,她便一直准备着,果不其然今日就等来了这场大火。待到其他人都反应过来夺门而出的时候她就叫醒付瑶也冲了出去,趁没有人注意隐没在阴影中。
嘈杂的哭喊声震得耳朵发疼,林舟安抚好浑身发抖的付瑶,拉起她跑动起来。
逃跑路线早已经探好,从杨府下人居所到后厨再从运货门穿过,往常李叔运货的道路便不远了。期间有遇见去救火的人,见林舟付瑶二人朝着反方向跑问她们在干什么,被林舟一句去打水扑火也就糊弄过去了,半大的孩子最是让人没有戒心,杨府向来宽厚下人也没有人趁火灾卷钱财跑路,林付二人两袖空空什么也没携带更是减少了来人的怀疑。
谁又能想到两个小丫鬟是趁乱跑出主人家呢,毕竟卖身契还压在主人那。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路线说来简单只有几个中转却也没那么容易,许是因为邻海而建,为防止风沙侵袭杨府的布局有些曲折,平时要去后厨得费些时间,现在黑灯瞎火更是增加了难度。越靠近目的地越要小心来人,这会儿可不是一句打水能糊弄过去,方向明显不对。林舟紧绷了精神。
这时付瑶也反应过来了。“小舟,我们这是往哪儿走啊!”付瑶试图挣开被林舟攥紧的手,不理解的同时有点气恼“我怎么看着像是要离府了!你还告诉别人我们要去打水,你为什么要撒谎!是宣亭阁走水了啊,九夫人、紫铃姐姐还有紫钗姐姐还在那啊!你快放开我,我要回——”
未说完的话消散在浓黑的夜色中,付瑶抓住林舟突然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奋力的要挣开去。但哪能挣得开,一年多的锻炼使得林舟的力气奇大,付瑶的挣扎像一粒细小的石子投入大海,毫无回声。
“嘘,乖,安静一会儿。”林舟凑近付瑶耳边,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
终究是共患难相处了一年多的小伙伴,想起平时和林舟的相处,付瑶慢慢停止了挣扎,顺着林舟的视线好奇的望去。
“唔.....!”幸而小舟捂住了我的嘴,不然我的叫声一定会被发现。付瑶睁大了眼睛,眼中的惊讶简直要溢出了去,虽然天黑几乎要看不清人,但不远处那两个黑影其中一个一定是九夫人没错!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那偏房听见九夫人柔柔的声音觉得九夫人的声音可好听可温柔了,那段时间待在九夫人身边服侍发现九夫人果然是一个温柔的人。眼下和那两个黑影虽然隔得有点距离,但四周静悄悄的倒也是能听见一些内容,那柔柔的女声是九夫人没错了,可是为什么九夫人会在这里啊,怎么感觉她的语气怪怪的?
“......你倒也是狠得下心,那杨天堡待你还是不错的,说烧就烧人家的府邸可真是绝情啊~”男人悠闲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听清了内容付瑶又是一惊,九夫人放的火?!。
“你也别激我,马车准备好了?”九夫人的语气淡淡的,明明还是那温柔的声音却让付瑶身上一抖。“行了,添上这一把就走了。”这会儿林舟付瑶二人已快要走到运货门,却还是挨着厨房,厨房旁边有一间屋子专门放着柴火,九夫人的话一落下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下,柴火瞬间烧了起来。
林舟压下付瑶的身体躲过忽然亮起来的火焰。
“啧啧啧,烧的尽兴吧,这杨天堡困了你这么多年可把你憋得慌,我说今儿个怎么下午就来消息了原来终于解决了监视的人,砰~真是好看的火焰啊~”
“聒噪。”
“............”
九夫人和不知名的男子终于走远了,付瑶从林舟的怀下起身,一脸的迷茫震惊,“小舟?”
“火是九夫人放的,还回去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九夫人那么温柔和善的一个人?”付瑶根本不能把刚才听见的和往日里那个会温柔的笑喜爱吟诗的柔弱九夫人联系在一起。
“不是听见了么。九夫人不是自愿在这的,许是杨天堡掳来的,还安排了人守着这宅子,估计今天九夫人终于解决了那些人然后就做个失火的假象消失。”林舟却是有点恍然,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往常她探寻杨府布局的时候总感觉有视线萦绕,幸而她做的很隐秘,都是借着做事探索的。至于九夫人......虽然有些意外,但联想一下比男儿还暴虐的十三小姐,似乎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走,出府,如果你想死就回去跟紫铃紫钗她们一起。”林舟等待着付瑶的选择,她相信付瑶不会回去。
果然。付瑶点点头,跟着林舟越过运货门。毕竟是修真文里的女主,还不至于蠢善到送上门去死,九夫人这么几把火显然是不会让紫铃她们活下。
......
大意了。
坠下山崖失去意识前林舟皱紧了眉,她没想到九夫人和那男子竟然早就察觉到了她和付瑶的存在,待她和付瑶出了运货门走上小路就被二人逼上了山崖,然后被二人推了下去。
耳边传来付瑶惊恐的大叫,林舟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