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后的早晨,红枫上还有雨水的痕迹,晶亮清晰,给枫林添了一丝清明的美感。火般的枫林,镶了一座白色的石砖砌成圆形高台,像是在艳红的花中嵌的盈白花心。
亭台上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宝剑,阳光照耀,少年原先病白的肤色染上了淡淡的粉红,墨发与白衣随着他的剑舞飘扬,白衣轩然,俊朗非凡。
远处枫树下的蓝衣少女向少年走去,一身浅蓝衣裙的她褪去往常的孤冷,在暖阳的光辉下尽显温和。
流尘停了下来,转看向璃陌雪,见她淡然浅笑着看着自己,他不由得一问:“有事吗?”
璃陌雪收起笑容,很认真的问他,“你想过要离开这里出去吗?”
流尘回答:“未曾。”
他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了。
“为什么。”
流尘觉得璃陌雪执着这个话题有些莫名其妙。
“师父告诫过我,不能出去,而且,不出去也没什么不好。”
璃陌雪自然理解空寂是为了保护流尘,才把他锁在这深山之中,可是,有些东西,到底是躲不掉。
璃陌雪又问,“如果,你一定要出去呢?。”
流尘不明地看着她,“为什么是一定?”
“因为你师父欠了我两个人情,需要你替他还,让你和我走只是第一个人情,只有你和我走了才能还第二个人情。”
“师父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她神情淡然,流尘猜不出璃陌雪是否是在和他开玩笑。
“有这个意思,但还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那,我替他还。”他淡漠的声音有丝清條。
“决定了?”璃陌雪看着他清澈透明的眼睛,似乎是一颗透明的琥珀,干干净净。
希望你不要后悔。
流尘点了点头。璃陌雪脸上勾起一抹迷人的笑容,“那,你准备怎么还?”璃陌雪暗自勾勾唇,凑近流尘,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不,以身相许?”
温热的气息钻进耳朵里,闻到少女的特有的芳香,流尘身体瞬间变的僵硬,急急退后,略有些薄怒,“姑娘莫要拿在下开玩笑。”
璃陌雪听着流尘疏离的语气,垂垂眼帘。果然,他不能调戏啊。
“那你打算怎么还呢,我一不缺钱,二又不缺权。”
“而且,你师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璃陌雪十分自然的说着,却让他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他很坚定的反驳:“这不可能。”
璃陌雪沉默了一会,将目光向屋内望去,只见空寂走了出来。
“姑娘可否让老衲和小尘单独说几句话?”
“自然。”璃陌雪走开了,退到了很远的地方,越到一颗枫树上,独自一人计划之后的事情。
这两人谈得有点久,她脑子想累了,靠在树干上就眯了会眼,没想到,这麒麟毒……真是磨人。
她立马就下了树,忙跑回去,在流尘不远处的树下。正巧,空寂就走了,徒留流尘一人呆然立在原地。
璃陌雪凑近一看,成功看到了流尘清澄如刚融化的雪水般的眸子变黯淡无光,俊俏的脸上带着失落的神情,微低着脸,眉头稍紧,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看来空寂是真的令他伤心了。也难怪他会如此,如果是她被一个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人抛弃了,那么她的反应会比他更恐怖。
不过事实确是璃陌雪想多了。
空寂说,让流尘和她走不过是为了救一个人的性命,顺便出去历练历练,不过,空寂没有告诉他,救的人是谁。
“如果你不想和我走的话,我是不会逼你的。”璃陌雪表面无所谓道,内心却极其希望他能自愿和她走。不然,她就只能强行拐他走了。
清风娆娆,吹了过来,扬起白色轻纱丝带飘过他身旁,璃陌雪徒留一抹亮人心魄的浅笑,坦然走过他身旁。
他眸光流动,微微一抬,挣扎了片刻,侧脸望着她清素的背影。“我随你下山。”
“那就收拾收拾,明天随我去琅郡吧。”璃陌雪嘴角加深了美丽的弧度,正想抬步,流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可以带上一个朋友吗?”
“朋友”?流尘不曾出过这枫林,也没有别的人进入这枫灵台,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上次流尘和她提过经常来看他的朋友。正巧,她也好奇,他所谓的朋友。
“可以。”璃陌雪留下两个字后,便消失在一片火红的枫林中。
然而,她刚刚一下山就被空寂给逮住了,他一副要谢恩的样子可怕她吓住了。
“大师,不用谢!”她立马扶住他的双手,制止了他下跪的动作。
“姑娘既然愿帮助老衲还了昔日的罪孽,也应当受老衲一拜。”空寂合了双掌,躲了她的搀扶,弯下腰身,久久不起。
璃陌雪的手就僵在半空,心里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双手迟迟未动。
似乎,流尘……对空寂太过重要了,不,或许,流尘本身就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要是他身世牵扯太广,自己会不会……应付不来呢。
璃陌雪挥开这些不好的预感,忙把空寂扶了起来。
“大师言重了,晚辈定会照顾好他的。”
空寂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眼睛看,让她觉得莫名奇妙了很久很久,他才移开目光,低下眼。
“如此老衲也就放心了。”空寂合掌一拜,“告辞了。”
璃陌雪还在思考刚才空寂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谁知,他走了还要留一句令她有点心慌的一句话,“人得归魂已变,性情依旧却难辨,姑娘若是得空便去寺里求求签。”
这空寂……已经不是神棍级别的人物了,当真是够吓唬她的,这么简单就看出来了?也难怪璃洛白有了疑心,看来,为了配合小时候愿主懦弱的形象,自己还得再收敛点,毕竟,只要骗过了璃洛白,一切都好说。
。
第二天一早,璃陌雪就做好了准备,牵着两匹可爱的小白马,巴巴的在山下等人,望过粼粼湖水,入眼的便是那火辣的枫林,火花似的叶子铺在地上形成沙软的红毯,一个俊白的身影踏上红毯,飞跃于江面,如遗仙飘然……这谁家的少年咋这么好看嗫!
一声猫叫引起璃陌雪的注意,转眼就看到看向流尘脚边的小白猫。那小家伙向璃陌雪走去,水灵灵的碧玉眼睛眨了眨,在她的群角转了几圈,用软软的尾巴撩动她的裙摆,模样十分惹人喜爱,看着毛茸茸的,摸起来肯定又软又舒服。璃陌雪蹲下身子,伸出手来,小家伙把自己的尾巴放在璃陌雪的手中,绒大的耳朵半弯着,水灵灵的眼睛望着美丽的白衣少女。
“喵~”
璃陌雪轻柔握住小家伙的尾巴后,抬起头问流尘:“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吗?”这可真令她意外呢。
流尘浅浅一笑,夺人心魄。璃陌雪怔怔看着,竟望了回神。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他笑呢。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小家伙用耳朵蹭了蹭璃陌雪的手心,让璃陌雪从流尘刚才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小家伙爪子搭上璃陌雪的手掌,发出喵喵的叫声。
“竹篮,不要闹。”流尘淡漠的声音响起。
璃陌雪瞅着它水灵灵的眼睛,会意地伸出手摸摸小家伙的头。
原来它是想要她抱它呀。璃陌雪轻松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竹篮是吧,等我们出去了就给你吃好吃的。”瞧这小家伙轻的,肯定和流尘一起吃了很多年的素吧。
流尘向四处望去,没有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眸光暗了暗。
“大师他一早就被人请走了,说是去做法事。”璃陌雪揉揉竹篮的头,低着头,对流尘自然的说。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流尘平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璃陌雪点头,牵过一匹毛发雪白马儿,这是她挑了好久的宝贝,还算是稍稍配得上流尘了,想着以后她定给他找到与他绝配的俊马。
把缰绳放在流尘的手上,她自己也上了马。
流尘看着手中的缰绳,又看了看眼前的马儿却迟迟不上马。看着这样的情形,璃陌雪才想起,原来这斯不会骑马。
也难怪了,都没有出去过外面,可能连马都没看到过,更别说骑马了虽然他屋子里有一堆藏书,不过都是空寂收藏的古书,见他一个人住着无聊就拿书打发时间了,就连那琴也是一样的道理。
璃陌雪思量着,勾唇一笑,目光转移向他,正想说“我教你”
然而当她看得他已经成功上了马,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再当他一挥缰绳,这白马听话的迈开蹄子的时候,她嘴角抽了抽,最后当他已经骑马跑起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跌下马。
玩她呢是吧,这丫的像是没骑过马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