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二是个不长记性的货，左一个嫂子，右一个姐姐地叫着，唯恐谷梅跟风儿喝不开心。还有希望谷梅喝大了再神经一把，指不定会把他留在瓷器行里过夜的欲望。
他日日怀念睡在船仓里的夜晚，谷梅在他面前解衣****的事迹。他夜夜想不通谷梅打那以后对他似冷非热，不再给机会让他留宿瓷器行，再给他露回奶奶。
他只能猜疑谷梅在船上给他****的嫌疑是她喝大了，一高兴发了神经。可惜她不是能老发神经的姐姐。
于教官讲了山俩娃打枪的本事，除了风儿，引起在场所有人关注，竟让谷梅惊叹地连连称奇。
她双眼睁到最大限度：“这世界上没人可以用步枪打到飞鸟的啊！它跟用火铳打飞鸟完全是两个概念。火铳打出去的是散弹啊。”
于教官听出谷梅是内行也惊讶，因为整个襄、樊两城没有一个会打枪的女人，而且她对步枪与火铳弹道原理很内行。问道：“谷梅小姐是军人世家？”
“不，于教官怎会这样看我？”
“你对军械很精通啊。”
“呵呵呵，说不上精通啊！只是对步枪有些了解。”
于教官注视着她，等她继续说。她嫣然一笑，道“跟我干爹徐发志的人不会打枪的人很少，再则，南京城因抗日运动很多学生都参加过军训的，包括女学生啊。”
皮二知道谷梅也会打枪，立码叫道：“谷梅姐姐真棒！明天咱们就去打枪！”
第二日。
大伙每人提着一条汉阳造跟于教官直接爬进羊牯山林子打猎。皮二的二叔皮有银带两名副官骑马跟着。他听说有个女孩能打飞鸟也很稀奇，特意跟来看看。
一伙人除了皮二打的两手空空，差不多都猎到一点猎物。谷梅在这伙人中算不上打的最好，也是优良。山俩娃打飞鸟的命中率不是太高，但也打得两只下来。
山俩娃跟二货解释：“今天风向不好，忽东忽西，没遇着刚起飞，或飞在空中适合的距离，也没遇着大点的鸟，都遇着的是些小山雀实在是太小了。”她为浪费的子弹在宛惜，也为没能给二货争面子在内疚。
二货则被山俩娃的朴实而感动，觉得山里的俩娃实在可爱。
皮二的二叔皮有银却在哈哈大笑，他由衷地喜欢山俩娃。他下马走到山俩娃跟前，问道：“俩娃，多大了？”
山俩娃却不答理他。他以为小俩娃在害羞，命令道：“我宣布：襄阳保安团司令部从今天起正式纳入你这俩娃为保安团射击教练。”
山俩娃仍是不理会他。他又宣布：“奖这俩娃大洋十块。”
山俩娃却拒绝不受。他奇怪地问：“乍回事？闲少啦啊？对啦！射击教练也是官呀！这么比吧，比班长大，比于教官小，跟排长连副拿一样的响。将来你把我的保安团都训练成你这样，我至少给你弄个拿连长响的级别。”
山俩娃思忖了一会，说：“小女家不许女子当兵。十块大洋可以换条步枪与小女，小女感之不尽。”
“换舍子枪呀！奖你十块大洋另发你一条步枪。但你必须跟这帮小子一样算我保安团的编外编制，一旦用的上得随叫随到才行。”
于教官立码选了条步枪发给山俩娃。
山俩娃接过自然是高兴，却没应答皮有银的要求。她悄声跟二货说：“不才不会加入他的保安团。当年就是这货带兵围剿红军游击队，让我大哥和二哥都死了。”
皮有银对谷梅印象更好，与谷梅闲聊，一边射打静物玩耍。他赶着劲地夸谷梅知书达礼，人很漂亮，还懂的军政上的国家大事，让呆在一边的皮二吃足了醋意。
于教官领一班人似乎有意回避皮家的人，实在一心想向山俩娃教授步枪射击要领。
他与山俩娃和二货有意走开，冯五、候七等自然会跟着，他跟山俩娃讲：“皮司令授予你的这杆步枪是中正式步枪。这种步枪在我们保安团一共仅有五杆，大多使用的是仿德国1888式的汉阳造式步枪，还有为数不多的仿德国毛瑟式步枪。”
二货听了很感动。山俩娃听了仅有开心和欣赏手中的枪，举枪瞄准扣机。
于教官对山俩娃讲：“目前中正式步枪是中国最好的步枪。它的有效射程可达三百米。准确率也很高。”
二货、冯五、皮二、候七等一班人玩的都是毛瑟式和汉阳造，知道于教官在有心教授山俩娃打枪，各个细心听讲。
于教导向山俩娃讲“步枪标尺、猜距、有效射击距离、弹道及风向和风速原理。”山俩娃的反应和领悟极好。于教官便发给她一棵子弹，让她射击二百米远的一棵树杆。
山俩娃果然不负众人所望，一枪正中树杆。
于教官又发她一棵子弹。让她射击三百米远的一棵树杆，直到四百米，山俩娃枪枪命中。
于教官告诉她：“中正式步枪有效射击距离是三百米。实际射程可达六百米。但在五百米开外肉眼是无法瞄准目标，唯有借助瞄准仪才能准确瞄准射击目标。再就是距离越远，风向的影响越大。”
于教官所讲的瞄准仪在山俩娃眼里成了奢侈品，因为于教官都没机会使用过。但她对于教官讲的弹道弧形原理很感性趣，还有风速的感观估计，以及目标距离的拇指预测。
这天让山俩娃收获不菲，也让山俩玩的十分地开心如意。但是面对山俩娃不开心的事非发生不可。
该出的问题终归会发生。二货妈看二货跟山俩娃贴乎的很近，与二货爹嘀咕。二货爹派李赢喊来二货问话：“你跟这个山里的俩娃是舍关系？”
二货道：“在山里的朋友。”
“什么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在一起玩的好，玩的开心的就是朋友。”
二货他爹本来不赞成他娘给他提的余晓云这门亲事，眼下突变的赞成了，竟说：“做男人要做一个有信誉敢担当的男人，你妈给你提的咱东大街余家二俩娃的亲事必须要给余家一个承诺。”
二货说余家余晓云俩娃的事是爹娘的事，与他无关。
二货妈说：“余家二俩娃好歹生的白白静静的，你看你带回来的这个山里的俩娃黑不溜秋的，要舍没舍，你图她个什么？”
“朋友在一起非要图个什么是朋友吗？”
最后吵闹了半天，二货妈决定“不论你将来跟那个俩娃在一起好，你必须先取余家二俩娃余晓云为大房，再取这个山里的野俩娃为二房。”
屋里的吵闹声让屋外的山俩娃听的清楚，她打理行头便走。李赢拉住她死活不放，非等二货同意了才肯放走，这便弄的屋里屋外都在吵闹。
直吵到二货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看着山俩娃要走的情景。二货让李赢叫上李志、王二小和戴德彪“要走一起走。”
二货就是二球，不跟他爹娘打个招呼，也不管深夜等到天亮与否，领着这班人马连夜爬上他那艘《二货号》机帆船驶过对岸，逆水驶向水镜山。
水镜山的村民们看到《二货号》纷纷涌下水镜山，看见二货阴沉的脸，知道没能买到钢管，但是村民们仍然对二货抱以热烈地呼喊：“二货！二货！二货！”村民们都喜欢二货。
看见山俩娃背杆步枪下船时村民们大为惊艳，热烈地呼喊转向山俩娃：“山俩娃！山俩娃郎色！山俩娃啊！郎色的很地很啊！”。
村民们大都见过步枪，无论是从当年从红军游击队的手里，还是从当年围剿红军游击队的国民党保安团和****的手里。现在从山俩娃手中见到步枪尤其稀奇。
村民们拿着山俩娃的步枪相互传递，你抚我摸，都说：“这步枪远比当年红军游击队和围剿红军游击队的保安团、****的步枪郎色的很”。
有问山俩娃“这么郎色的枪那来的？”
山俩娃却回答说：“是二货送的。”
山俩娃有二货送铁机纺细布花衣和步枪的问题即刻变成山里女人上至神农野人到今五千年来最大的梦幻，山俩娃一下成了山里人羡慕并想往的人。因为山里人祖祖辈辈几千年不曾见过穿铁机纺细布花衣并拥有一杆全新式步枪的人。
山里男人知道二货没法再买到钢管的问题，没了好猎枪的梦幻，但是山里人非常朴实，二货也十分实在，二货把贩运圆木赚到的钱分给大家，人们捧着手中的钱数落着时发现现实的问题是求二货把山里的圆木和野货全贩进城里换钱才是好梦。
当山里所有的人们都有好梦，都非常羡慕山俩娃的时候，山俩娃却没有梦，有的是伤感和悲凉。是二货爹娘看不起山里人让她伤感，是二爹娘说她是“山里的野俩娃”伤害到她的自尊，是二货爹娘说她“黑不溜秋，要舍没舍”伤痛她的心，还有让她当“二房的问题。”
她独自下山走到蛮河边，面对清水流波脱尽身上的衣服，回想谷梅、风儿脸面和脖颈细嫩雪白的肌肤潸然泪下，还有那个能当二货大房的叫余晓云俩娃的长个什么个样子的问题。
村民捧手中的钱感慨万端，无不感慨钱多：“这么多的钱票啊！祖宗八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票啊！”
《二货号》载满了野货，拖着一溜儿长长的木筏排子，再次漂下蛮河，漂向汉口。
二货大发了，手里的钱变多了，感慨着。“辛辛苦苦贩一季水稻或一季麦子，远远不及贩一趟圆木来钱。”他决定把李赢、李志的爹娘从新野接进米铺。
李赢、李志兄弟感动的跪地大哭。
二货道：“我们赚钱了，不能让你爹娘在家为你兄弟俩再担惊受怕的啦！”
李赢、李志兄弟仍是跪地大哭。
二货生气了：“没出息。哭啥？站起来。”
李赢、李志兄弟却跪地不起，嚎啕大哭地呼唤着：“二货哥啊！二货哥！”
二货道：“钱是我们大家挣来的，我无非是出了本钱，工钱是我们大家的，现在是你兄弟俩有能力接你们爹娘来了嘛！起来！”
李赢兄弟被戴尚德和王小二拉起。戴尚德语重心长地跟二货说：“本钱是二货哥你的不假，如果没有二货哥借水贩木的主意我们兄弟那辈子才能翻的了身？今后我们四兄弟跟定你二货哥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货亲自把李志、李赢的爹娘接到米铺，二货娘说的上是位大度的女人，把李志、李赢的爹娘安置在二货他哥刘大顺的房里，李志、李赢爹娘宁死不应，非要住下房。
李志、李赢爹娘更是知恩图报之人，干脆揽下米铺门面上下的活计和院子里的杂活琐事，把院里院外收拾的停停当当，利利索索。
二货娘非常喜欢，把他俩当长工待遇，按年发响，更喜欢与他俩聊天，米铺院子里比往日增添了活力，两家人相处的和睦温馨，不再似以前她干守着她病羔羔的男人等日子，整天死气沉沉。
二货自是和他的伙计忙活他贩米面、圆木和野货的买卖。二货他哥刘顺子日夜守着123跟风儿、风儿她爹忙活着黄酒馆生意，已经掌握扬家酿造的黄酒秘笈，禺钝之人学艺隘板认真，总会涌现笨鸟先飞的奇迹，他的蒸菜和卤菜很快成了樊城一绝名，风儿她爹蒸卤的菜已落刘顺子名下。
皮二依然牛球的不得了，对《二货号》没了稀奇感，甚至于看不起《二货号》，但知《二货号》逆水行进回龙寺码头他绝对忘记不了请二货进123黄酒馆喝酒。
因为他不想他二叔还有他亲爹老挎着谷梅逛荡在大酒店里喝官酒，有与二货喝黄酒的理准能请出谷梅下到平民化的黄酒馆，能陪他上眼的唯有二货、候七和冯五，虽然他身边还有许多跟屁的罗罗，这种场合从不让跟着。
尤其是二货能让谷梅欣赏，也是他在酒桌上能看到谷梅开心时绽放笑容的机会。还有风儿就坐一旁，也是他相对欣慰的时候。
他现在的眼里谷梅远比风儿漂亮，时尚，无论是穿戴、还是言谈举止，语言发音的腔调和神态都是风儿的内涵所不能及。
谷梅说二货这男孩“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