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道门女冠李素真与曾经的枪王项王两人在无忧居院中对坐闲谈,话语不多,如颐养天年的老人在享受着平静生活,这样的场景三十年来的每个月都会发生两次,只不过因为别离,两人心情略显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无忧居外响起了脚步声,因为是土路的缘故,声音很轻,若非耳聪目明之辈根本无法察觉,两位花甲老人顺着声音看去,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结伴向着无忧居而来。
女的温润如玉,清澈似水,清丽脱俗,身材窈窕,风姿卓绝,如凌波仙子,正是妙星师太的关门弟子陈婉茹。
男的身材修长,相貌清秀,一双丹凤眼明亮如星辰,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自是玉虚观首徒宋皓。
阳光洒下,照射在两人身上,如披上金色霞衣,项王看着两人,神情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他与李素真,他做梦都想着能够与李素真这般融洽的并肩而行,可惜只是奢望。
宋皓与陈婉茹没有想到无忧居居然来了客人,陈婉茹眉头微蹙,心生疑惑,更是谨慎,作为素真观弟子,她非常清楚作为禁地的无忧林绝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足,来者是谁?为何会跟师叔坐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师叔的熟人。
难道是宋天行?
陈婉茹想到这个大胆的答案看向宋皓,却见宋皓同样一脸疑惑。
临近小院,陈婉茹看到来人相貌,心中微讶,她认出了这位老人,这位老人是桃山脚下居住的农夫,素真观的弟子基本都认识他,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项爷爷,她不明白在印象当中和蔼而普通的项爷爷为何会出现在这。
进了小院因为有外人在场,陈婉茹不敢造次,与宋皓恭敬向李素真行礼。
李素真点了点头,见两人疑惑的目光看向项王,介绍道:“他是你们的前辈,也是师叔的好友,你们叫项前辈就可。”
李素真没有过多的介绍项王。
“项前辈!”
两人恭敬的见礼,项王深深看了眼两人,和蔼的点头回应,对陈婉茹他很熟悉,也可以说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天赋异禀,整个素真观二代弟子此女成就将来最高,每次看着她都能想起年轻时候的李素真,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像,稍有不同的是李素真比她更要出色的多。
“你是剑圣宋天行的弟子宋皓?”项王开口说道。
“正是晚辈,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宋皓没有想到对方认识他,思绪一转,想来是李师叔告诉的,此人跟李师叔是朋友,想必定然认识师傅。
“现如今江湖上风头最盛的就属你了,很了不起啊。”项王赞扬道。
项王绝非夸奖,而是事实如此,他虽居于桃山脚下,但江湖上的事情还是知道不少的,更何况前些日子又从孙辈项策的口中了解一番。
“前辈夸奖,晚辈愧不敢当。”宋皓谦逊道。
项王深深看了宋皓一眼,转头看向李素真,笑道:“如你所说,真的很不像,万万想不到宋兄弟子会是这样。“
“那你以为该是什么样子?“
李素真示意宋皓与陈婉茹落座,两人稍微犹豫坐在了李素真身边,陈婉茹更是紧挨着师叔,一副好奇的看着项王,因为她知道她今日必然要得知一件秘闻,毕竟自小在她的印象当中,项爷爷也就是项前辈只是一位孤苦无依的老农,可突然间身份一变,居然是师叔的朋友。
朋友居住在桃山下,师叔在无忧林,这会不会是一场爱情纠葛?
女人的直觉强大的令人发指。
“该是像我大哥那孙子策儿一样,骄傲而自信,锋芒毕露,舍我其谁。“项王脑海浮现出项策的样子,在他眼中这个孙子很像宋天行。
李素真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我这辈子最想赢得人就是宋兄,这跟你没有关系,可惜啊不管是我还是另外那三人此生都没有太大希望胜过他,因为他走的太快,如今境界我们四人更是难以望其背。我少年时也曾练剑,这些年没有在握枪,倒也捡起少年的剑法习练一番,颇有所得。“项王呵呵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看向宋皓,继续道:”当年你师傅说天下剑法除他的剑介不入法眼,老夫这趟回家便要终老于家中,今后再没有机会跟你师傅碰面了,老夫悟得两剑传授给你,有机会给你师傅看一看,替我问上一句,可有剑仙之威?“
宋皓闻言巨震,他与对方不过第一次见面,未想到却要传他剑法,而且听语气,跟师傅更是亦敌亦友。
“前辈抬爱,晚辈愚钝,恐怕有损前辈威名。“宋皓开口拒绝。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够与宋天行交手的对手,其实力之高,必然是江湖绝顶之辈,传授的剑法虽只有两剑,但必然是天下绝顶,更何况听对方意思这两剑恐有剑仙之威。
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拒绝,可偏偏宋皓连思考都不思考直接就拒绝了。
宋皓不是矫情,而是无功不受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项王与陈婉茹颇为惊讶,项王更是苦笑,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恐怕哭着跪着求传授的能排出好几里地。
李素真看向宋皓点了点头,对宋皓更是喜爱三分。
“既然项前辈传授,你就学吧,莫要辜负了项前辈的心意。“
李素真爱屋及乌,已然将宋皓当成自己的弟子孩子看待,项王的本事她再清楚不过,宋皓能够得到项王的传授,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宋皓见李师叔开口,不好意思在回绝,有些犹豫,最终答应道:“多谢前辈传授,将来面见师傅定然完成前辈愿望。“
项王点了点头,伸出食中两指,两指分别射出两道寸长小巧剑气,转瞬钻入宋皓体内,宋皓浑身一震,赶忙闭目感受参悟。
项王看了眼闭眼参悟的宋皓,站起身来向李素真道:“时间不早了,我那孙儿还在山下等着,我要回去了。“
李素真起身道:“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一个人这些年来来回回习惯了。”项王摇头拒绝,慢步走出无忧居,原路返回。
“原来这三十年我从未送过你。“李素真心中暗自悲叹。
陈婉茹发现师叔衣摆无风自动,白发飞扬,感觉师叔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陌生至极,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项王形单影只的走在无忧林,身影落寞,突然忽有所感,看向周围的桃树,哈哈大笑起来。
无忧林三十年桃树不开花不结果,今朝满林桃花盛开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