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重生多少次,这孤魂投胎转世多少次,我都仿佛和唐晓翼牢牢牵系在一起。明明与他并没有深入的纠缠羁绊,他于我是全然陌生的、千里之外的秘境,我无意与他接触,但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强行将我划进了他的范围。我从南极,被他拖进了地心。
强硬、任性,不讲道理,带了能拨盘天下的狂傲与孤注一掷。
他一定很累。平白无故的,我脑海中闪过了这句话。
睡梦中的唐晓翼,呈现出稚童般皎洁天真的容颜,不谙世事、纯洁无暇、不染尘埃。清醒时的他拥有与外貌不匹的冷漠与残忍,是令人敬而远之的古怪少年,而现在的他暂时与平时划清界限,变为孩童。他一直与外表不同步,要么提前,要么宕后。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如此强盛又如此脆弱?
我久久的凝视着他,他忽然睁开眼,目光清冷犹如月光,无限清辉漫溢。
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骤然与他对视,我颇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羞赧之感,讷讷地道了一句“嗨”便没了下文。
唐晓翼伸出手,拢过我的肩膀,将我向他一带。我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在他怀里,我挣扎着要起来,他“嘘”了一声:“别吵到别人。”
“那你别抱着我……”
他又抱了我一下,便放开了我,我直起身坐好,捋了捋凌乱的刘海,面上如火烧耳尖却冰凉。唐晓翼懒懒地坐正了身子,打了个哈欠,我听见他笑了:“我好看吗?”
我不想理他,索性拿了本书出来看。摊开书本,映入眼帘的是一句“发展团员和团员管理工作是团的……”
……什、什么书?
我铁青着脸翻到封面,书名赫然便是《团建工作文件选编》。
这什么书?为什么唐晓翼包里会有这本书?
“哦,我无聊,背着玩儿的。”唐晓翼抬了抬下巴,“喏,就是这本书。”
我默默地把书放了回去,唐晓翼嘴角上扬,脸一偏似乎又睡了过去。我再次转脸看向窗外,好像可以看见崐色灵山那白雪皑皑的峰顶。
镇丽是坐落在崐色灵山下的秀丽小镇,风景怡人。虽然位于中国西南,距海较远,但镇丽俨然是江南模样,流水潺潺,空气湿润,建筑材料以木头为主,青石板路滑腻,卖伞的人家自窗口扯出一根透明丝线,一把一把大开的圆形纸伞晃晃荡荡的挂在半空当中,色彩绚丽,种种手工图案,喜鹊昂然欲羽。
美则美矣,但我见到的,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的镇丽。
作为中国西南部难得一见的温婉城镇,镇丽被当做头牌卖点而被过早过度的开发。时至今日,昔日淳朴天然的小镇镇丽,已彻底沦为酒吧林立、藏污纳垢之地,近几年更是发生了数十起影响极其恶劣的械斗犯罪事件,来此旅游的人也大为减少。我也不能免俗,当唐晓翼说要去镇丽时我是怀疑他脑子犯了毛病的。
转念想想,有唐晓翼在,我还能被拐.卖了不成?遂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