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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高铭披了一件长袍,推开房门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耳边听着几声西风的呼啸,不觉的念出一句小词。这句是清朝诗人纳兰性德长相思的下半阙,表达的诗人在外地遇到风雪时的思乡情绪。高铭却有点羡慕纳兰性德了,他虽然碰到了风雪但早晚还能回家,如今的自己又该能如何回家呢?

念完后,高铭自嘲的一笑,这首小词还是在大学时为了追文学社一个妹子背下来的,据说那个妹子超级喜欢纳兰词。结果高铭整整背了半本书后发现,相较于纳兰词,这名妹子还更喜欢高档的化妆品和名牌的包包之类的奢侈品。背了半本书的穷**丝只能在一句诗都不会的富二代前黯然败退了。

“三爷,早啊。”一名四十多岁的汉子看到高铭后笑着招呼道。

“李叔,下着雪还去打柴么?”高铭也笑笑,只见对方披着蓑衣,腰间还别着一柄斧头。这名汉子叫李栓,逃难到了村子以后,一直以在山上打柴为生。

“这不下了场小雪么,我去河边看看,说不定还能逮到两尾笨鱼呢。”李栓拍了拍腰间的斧头,“今晚俺请三爷喝鱼汤。”

“三爷。”这是一名憨厚的汉子。

“三哥。”这是一名十几岁的半大少年。

“铭哥儿,早啊。”几名妇女从高铭门前走过,其中一名妇女打趣道:“呦,咱们的四丫头脸怎么这么红啊。”

“四婶,讨厌啦。”一个年轻的女孩红着脸推了那名妇女一下,低着头快步跑开。

陆陆续续从高铭门前走过的人,都会停下跟高铭打个招呼,相熟的还会相互开个玩笑。

不得不佩服最底层人民对这个世界的适应能力。只要一点点和平的土壤,他们就能用他们的勤劳和坚韧在上面生根发芽并开花结果,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和快乐。刚刚经历的****和战斗并没有让他们畏惧沮丧。人,总是要活着的,不是么!只是再过几年,群雄并起,诸侯争霸,那时候的冀州,那时后的天下,哪里还能有一个如此安宁的地方呢?

“三爷,去山上逮兔子么?”那边竹竿挥着捕兽夹向高铭叫道,一旁是提着几柄长矛的肥牛和几个半大孩子。

“好,等等我。”高铭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这种天气去山上逮几只兔子开开荤也不错,自从秋天开始囤粮以来,可是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秃子跟黑皮他们呢?”

“那两个家伙正在训练咱们的庄丁呢!”竹竿笑笑,“秃子说三爷您这套练兵的方法很有效,原先他在军中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练兵方略,训练一下庄丁,也免得再遇到事情抓瞎。”

“那你们两个怎么出来闲逛了。”高铭一愣,难怪刚才碰到的人不是半大小子就是妇女老弱,原来年轻的庄丁都让秃子他们拉起来训练了。不过也不错,借着冬季农闲的时候训练一下,也让李家庄众人在这个世界多了一份自保之力。

“我跟肥牛又不懂这些东西,看了半天又没甚子意思,倒不如出去打几只兔子给三爷添点野味。”竹竿举了举手中的捕兽夹,肥牛也憨憨的一笑。

“偷懒”高铭笑骂道:“也罢,今天咱们就去弄点野味给老太公尝个鲜。以后你和肥牛多跟着秃子他们看看学学,这个年头多会点东西就多了条活路。”

“那哪赶得上跟着三爷您多学学。”竹竿笑嘻嘻的拍了高铭一记马屁,竹竿这厮从小就是个小乞丐,这从小就练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去,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本事。”高铭轻轻的踹了竹竿一脚,“真正的操练还要看二爷跟秃子他们的。”这点自知之明高铭还是有的,自己虽然比别人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识,但自己这些知识却不一定适应这个时代啊。所以许多东西高铭只是嘴上提点一下,动手的事情还是交给这个时代的专业人士为好。

“嘿嘿,那俺就跟三爷学着怎么动嘴皮子了。”竹竿轻轻的向旁边躲了躲,笑嘻嘻的说着。

“铭哥哥是要去打猎么?”就在高铭换好衣服准备出发的时候,就听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问道。

“哦,啊,啊,嗯啊。”高铭脸色一变,哭着脸说道。

“那环儿也要去。”李环笑嘻嘻的说道。

“那个,这么冷的天,又下了雪……”

“我不管,环儿要去吗!”李环一把抱住高铭的手,撒娇道。

“好啦,好啦。”高铭无奈,叹口气答应道。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没好好谈过恋爱的怪蜀黍怎么可能狠心拒绝这个可爱的小萝莉呢。只是今晚用来打牙祭的野味怕是要飞到这个可爱小萝莉的小花园里去了。李环的小花园里都有十几只兔子、两只小鹿和N多各种各样的可爱小动物了,还不包括放走的。有时候高铭就看着那些养的肥肥胖胖的兔子咽口水,天可怜见,到了这个时代以后高铭吃肉的次数都能用手数的过来。若不是怕李环伤心,高铭早就把那些兔子烤来吃了。

离濮阳河渡口十几里的地方大大小小扎了近百顶帐篷。

张白骑皱着眉头坐在最大的一顶帐篷之中,下首坐着跟着自己和张燕决裂的四名小帅。相比于张白骑这四名小帅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很,五人坐在帐中相对无言。这些年张白骑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即使是当年吃了败仗,给官军一路追进深山时也没这么狼狈过。

张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釜底抽薪,就将自己逼到了绝路。本来张白骑是想先整理一下军中辎重,再出去找个山头重新占山为王,再做自己的逍遥山大王。结果张燕这厮派人到自己营里挖角,果然功利金帛动人心,只是第一晚就挖走了近百人,其中还不乏基层军官。其实张白骑虽然气张燕如此明目张胆的挖自己的墙角,但百余人张白骑还没看在眼中,只是到张燕军中发了一通脾气就算了。结果第二天竟然又有近三百人跑到了张燕哪里,听说张燕这厮还把自己这边跑过去的士兵又单独编了一营,所有的军官晋一级士兵也各有赏赐。这一下张白骑当场就急了,再这么下去,不出几日自己就可以做个光杆司令了,但是对于张燕这种赤裸裸的阳谋又毫无办法。屡禁不止之下,张白骑只能匆匆的拔营起行,冬装、粮草都没带足。饶是如此,这区区三天的时间张白骑的部属也整整缩水了千余人。

“大帅,跑掉的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就先不管了,大浪淘沙留下的才是真金。”张白骑最下手的小帅气哼哼的说道:“只是若再不弄些粮食军中可要断粮了。”说话这人绰号雷公,人如其名嗓门很大却干瘦如猴,一副尖脸猴腮的雷公样。只是这黑山众人都知道,这个家伙虽然看似瘦瘦弱弱的,一身的力气在黑山众将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再加上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跟人单挑,在黑山军中是个招人厌恶的主,黑山众位大小帅中也就是张白骑跟其比较亲近。这些天张燕挖人,雷公所部士卒是跑的最多的,雷公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听到雷公的话后,坐在下首的另两名小帅眉头一皱,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名抱拳道:“大帅,军中士卒已经很是不满了,缺衣少食的,今天又下了这么一场小雪……”这两名小帅是亲兄弟俩,老大叫王雄老二叫王英,原是山中的猎户。黄巾乱起,两人走投无路才上山落草。因为曾经受过张白骑的恩惠,这两人也是讲义气,这才愿意跟着张白骑另立山头。只是这些天缺衣少食的,两人向来讲义气自然也不愿意手下的兄弟忍冻挨饿。

另一名小帅勉强笑笑,“诸位兄弟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活人还能让屎尿憋死。”这家伙叫黄风,是张白骑的老朋友了,当年一起在张牛角帐下效力时的老朋友。这家伙是个老好人的脾气,谁都不得罪的墙头草,不然凭他的资历也应该是一方大帅了。这次能为了张白骑跟张燕决裂,大概是黄风这辈子做的最有气魄的事了。

“屁的屎尿。”雷公这厮不满的嚷嚷道:“再等等老子的部下都要跑光了。”

“你……”黄风心中大怒,案几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心中腹诽道,你这厮只知道持勇耍横,军中谁又愿意给你卖命,也难怪你帐下的兄弟跑的最多。

“大帅。”看到黄风给雷公一句话顶的满腔怒火却无处发泄,王雄站起来对张白骑说道:“如今巨鹿郡已经都在张燕的掌控之中,我们不如去安平国谋求一条生路。”

“哦。”张白骑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

“只要能攻破元宝山李家庄,这个冬天兄弟们就不用为衣食发愁了。”王雄继续进言道:“不然用不了几天,我们这几千兄弟就要不战而溃了。”

看到张白骑还是皱着眉头不说话,王雄大急,也不再顾及张白骑的面子,“皇甫嵩虽然驻扎在信都,只是他手中只留了两营亲兵,只要我们不去攻击信都,安平国其他县城还不是任我们纵横!只要能在皇甫嵩手中占点便宜,大帅的威望必将一时无二,那时再聚人心跟张燕分庭抗礼也未尝不可!”

王雄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张白骑虽然打着讨伐李家村的名义跟张燕翻脸,但那只是个借口,张白骑是绝对不想面对皇甫嵩的。皇甫嵩火烧长社计破广宗,一战斩杀数十万黄巾的威名绝对不是张白骑这种小角色能比的,广宗附近的那座京观就是皇甫嵩赫赫军功的象征,十数万死尸筑成的京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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