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娅,我已经不知道爱是什么了,邹弋浅跪趴在地上,头埋在臂间,轻声啜泣。哭累了,便直接躺在地上,双臂抱膝,沉沉的睡去。暖炉烧得再旺,也暖不了邹弋浅的心。
夜晚的时候,张妈妈来敲门,催邹弋浅去吃饭,面对来自于张妈妈的关怀,邹弋浅只能勉强一笑。
到餐厅的时候,邹弋浅以为只要沉默就可以,木质的长桌上铺了层暗红色,把那银色的餐具衬托的更为华丽。长桌的尽头,一位鹤发的老人端坐其上,看到邹弋浅的时候,眼里泛出了泪花。
“……”邹弋浅几次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张妈妈就在旁边,为了稳定张妈妈的病情,张家不惜编撰出张娅留学的谎言,如今,靠的邹弋浅来圆谎。座上的老人,该喊外公,还是爷爷?邹弋浅低下头,不知道怎么面对外公。
“你这孩子,才几年不见都不懂礼貌了,爷爷都不喊了!”张妈妈拍了一下邹弋浅的头,虽是责怪,但更多的是溺宠。张妈妈训完邹弋浅后对张家的老祖宗微微一笑道,一边忙着帮张爷爷布置碗筷:“爸爸,别和娅娅计较,她这孩子,总是长不大。”
“……”张爷爷正在漱口的手顿了顿,随后把茶杯放下,爽朗的一笑:“娅娅,过来爷爷这里,让我好好瞧瞧是不是瘦了。”
邹弋浅听到张爷爷的话,紧绷的神经终是送了下来,步行到张爷爷的面前,让张爷爷细细端详。眼前的老人,见不到五年前的半点雷厉风行,有的只有一个普通老人所有的慈爱和包容。邹弋浅觉得鼻子酸酸的,外公老了好多,87岁的老人,此刻只是希望子女幸福健康,然而总是不能如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尝过不止一份。
“爷爷。”邹弋浅轻呼,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出现,相反的,老人很是欢喜:“娅娅,长大了,越来越像茹儿了,你姑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和你简直是一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张爷爷感慨到。
“爸,瞧您,您要真想她们啊,赶明儿个叫他们过来这里聚聚,正好把浅浅带过来,知道娅娅回来了她会高兴的蹦起来的,她们三儿好的就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也好久没见到浅浅那小丫头了。”张妈妈坐下,看到张爷爷眼睛泛出的提议到,一下子,餐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就连张澄,也不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邹站在张爷爷身旁,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张妈妈察觉到了异样,台眼看了下邹弋浅问:“怎么啦?妈妈说错话了吗?你和浅浅吵架了?”
“没…没有…”邹弋浅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张妈妈的眼睛。
最后还是张爷爷打破了沉寂:“他们啊,都忙,都忙~”张爷爷叹了口气,随后对邹弋浅挥挥手:“你坐下吧,我们先吃饭,待会儿饭菜都凉咯~”说完不理会邹弋浅,自顾自的舀起汤浅尝一口,啧啧赞叹:“厨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过些天又是月底了,厨房得放假了,我又吃不到这么好的食物咯,今夜吃个饱!”
“来来来,娅娅吃这个。”张妈妈眼睛里满是关爱,把菜都往邹弋浅碗里放,不一会儿邹弋浅的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邹弋浅看着眼前的食物,强迫自己把它们都咽下去,毕竟是张妈妈的一片好意。如果是娅娅的话,她会绕到张妈妈身后,非常温柔的给妈妈一个吻。
邹弋浅坐在张妈妈的对面,一口一口认真的咀嚼着饭菜,张澄坐在邹弋浅的左手边,似乎从邹弋浅进来的时候就是沉默的。邹弋浅向他投去问候,奈何张澄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理会邹弋浅。自讨没趣的撇撇嘴巴,继续埋头苦吃。过程中,除了张妈妈时不时的发出声音,整个饭局上略显安静。如果娅娅还在的话,这顿饭,不会吃得这么尴尬。
邹弋浅面对来自于张妈妈的关爱,第一次把肚皮撑得鼓鼓的,而张妈妈丝毫没有停止的模样,差不多把桌上玲珑满目的食物都送到了邹弋浅面前。
“那个…妈啊……”邹弋浅的声音略显沙哑,变得有些刺耳,像是许久都没说话一样。邹弋浅吐了吐舌头,不忍心眼看着自己的肚子继续遭殃,但是又不忍心拒绝张妈妈的好,只能默默的小口小口的吃着张妈妈夹的菜。
“妈,我们出去一下。”一直沉默的张澄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对张妈妈说到,然后拉着邹弋浅离开餐厅。张妈妈看了看座上的张爷爷,只见张爷爷对着他们挥挥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以张妈妈也没发话,任由他们离去。
邹弋浅一路被张澄拖着走,直到一直奔出门外,邹弋浅甩开张澄的手,冷漠的瞪向他:“哥,你在干嘛?”
“你!”张澄听到邹弋浅的称呼,瞳孔缩了缩,随后一甩右手,骂了句脏话。
“张澄,从今往后,我名张娅。”邹弋浅开口,眼睛里已经不见了往日的痛苦和犹豫。张澄觉得,眼前的邹弋浅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邹弋浅了。
是从什么时候邹弋浅变得不像邹弋浅呢?大概是五年前的那个夏天。还记得那时候,那个女孩儿用水果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红色的血从床边蔓延到角落,似乎从那以后,张澄就看不懂邹弋浅了。
他恨邹弋浅,不只是因为娅娅的事情,更恨的是她对所有事物都不抱希望,好像只要稍微不注意,她就会从自己身边溜走。她随意的割破自己的手腕,服用大量的安眠药,甚至是坐在高高的阳台上,双脚悠哉悠哉的晃荡,一不留神,她随时都会从上面跳下去。这一切都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邹弋浅的行为,所以,张澄恨现在的这个邹弋浅,恨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恨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伤害自己,恨她时不时的让他担忧。他看过她手腕上的深浅交错的疤痕,每一道都像割在他的心口一般,疼的厉害。
所以,明明知道她有哮喘,还是忍不住刺激她,因为,他要告诉她:我的心很疼。
“邹弋浅,我希望把你接过来对你对我,对张家,邹家都好。”张澄掰过邹弋浅的肩膀,把她固定在门上,直直的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
“……”邹弋浅偏过头,没有回答。
“还有,妈妈夹的菜不想吃就给我。”张澄的声音轻得像是一阵微风吹过,邹弋浅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去确认,张澄却急急走开了。
“你说什么…?”邹弋浅追上张澄的脚步问到。从后面看,她的肩与他的臂重叠,就像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人一般肩并肩迎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