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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柱峰

拜入青云派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直接缴纳三十八块金元的入门费,另一种是修为测试,通过青云入门测试并被院门长老看中就有机会成为青云派的记名弟子。所以要上青云峰有三条路可以走,左边一条人流熙攘的是带钱入门的路,右边一条石阶上长满苔藓的路是靠修为入门的的路,而中间这条笔直直通玄天门的则是青云派门内弟子专用的通道。

我问小辛“你想走哪条?”

小辛半响没有回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潜台词应该是说好像你才是主子吧。想到这,我笑了笑,说道“我们走那条没有人的”

修行本应是一步一个台阶,日积月累而成,但如果有捷径,人们都会忽略去过程只看其结果,所以有近道不走就是我这样舍不得花那三十八块金元或者是拿不出三十八块金元又想上青云峰修行的人。

脚下的这条路并没有像其它两条那样顺着主峰盘旋而上,而是蜿蜒曲向青云十二侧峰。从早晨走到晌午,一路上我和小辛成了这条修行路上最靓丽的风景,也难怪那些个路过的青云门徒会对我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历年来想通过修为测试入门的人压根就没有几个。

我见到小辛额头上已满是汗珠,脸红气喘仍默不作声的紧紧跟着我,一拍脑袋埋怨自己怎么这么疏忽,小辛未曾修行这样长时间的赶路她怎么可能吃得消呢,我没有再去问小辛累不累,我知道问了这个小妮子也只会得到不累的回答。

“小辛,我们休息会”

小辛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像是能明白我心思似的指着远处青云十二侧峰的第一峰,天柱峰,说道“少主,我们到了那峰上的亭子在休息吧”

我说道“我们又不赶时间,这么急着赶路作甚”

小辛低下头不再说话,咬紧着牙关。我担心小辛会误认为自己成了拖累我的包袱,于是改口说道“小辛,还是听你的,我们去到那亭子了在休息,哪儿凉快些,不过。。。”

小辛抬起头明净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笑道“不过,你拿着的行囊可要都给我,你看这上山的路故意修得那么长,定是用于测试耐力和体力,我这样两手空空悠哉悠哉的走到山顶,人家一看肯定认为我不是诚心来修行的,哪还还会收留我呢,对吧?”

小辛转了转眼眸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身上的行囊都给了我,除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那把秋雨剑。

“那把剑也给我”我说道。

“不行”小辛认真的说道,“常先生说了,这把剑除了要用的时候之外,其他时候不能离开我半步”

“哦,那走吧”

天柱峰,巍峨挺拔,状如柱石,顶立云天,有“天欲附,赖以柱其间”之势,峰顶晨雾缠绕,峰脚似有斑斑斧痕。

我和小辛来到天柱峰建在半山腰的亭子,见到一个灰衫老者凝神横坐在一个棋盘前,自己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我和小辛好奇的走了过去,安静的坐在旁边看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约莫过了一株香的时间,老者左手执的白子被右手执的黑子围杀殆尽,老者才一声叹道“三十六比三十六,又平,势均力敌呀”

我捂起嘴笑道“老人家,你这左手跟右手下,你想让哪边赢哪边输还完全看你个人心意?”

老者挑起眉打量着我语气加重的说道“谁告诉你我是左右手在自己下?年轻人你懂棋吗?”

我一愣,摇摇头说道“老人家见谅了,晚辈不懂”

老者一副得理不饶人之势继续说道“不懂,不懂就不要妄下论语,现在告诉你这是西越棋圣吴益德和大周国手黄士源的第七十二盘对弈”

这时旁边的小辛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看到她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点头首肯。只听小辛接过老者的话小心的说道“若是西越棋圣吴益德和大周国手黄士源的对弈,那刚才的第一百四十八手,吴益德不会那样落子。”

老者眉头一紧目光从我的身上转开,盯着小辛厉声道“哪来的黄毛丫头片子,满嘴胡言”

老者的责斥让小辛面有惧意的不在说话,我轻轻握起她的小手,说道“小辛,你是不是懂棋?”小辛这才神情舒展,脸色微红的眼神坚定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被人打脸了,能当场找回场子,我绝不会留到明天,于是向这不可一世的老者沉声说道“老人家,到底是谁满口胡言,你不妨与这位姑娘对弈一盘就可知道,如何?”

老者傲横道“我凭什么要与这姑娘下?”

我从包袱里拿出铁图生给我的那袋金元放到棋盘上说道“老人家你若赢了,这袋金元归你。我俩并向你叩头赔礼,但倘若你输了,我只想你说一句,你错了,如何?”

老者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钱你收起来,你们输了给我叩三个响头就成”

小辛把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我笑着看着她说道“下吧,赢了输了又何妨。”

我并不担心小辛会输,小辛能一眼识出棋圣吴益德的棋意,说明小辛虽然没有修行,但在琴棋书画方面肯定颇有造诣,西越炼狱校场出来的人都不会简单的。所以小辛与老者的这一局,我不敢保证小辛能赢,但也不至于输得太惨,我的意思是不想这老家伙太目中无人而已,想赢得对手的尊重,首先当然是要亮出一些实力。

小辛给了老者行了一个礼,便坐到棋盘前,直起腰板,气韵和神态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把我和老者都看得一愣,虽然我不懂棋,可我知道没有千盘万次复盘打谱,想在围棋这条艰涩的道路上前行很难,更别说有所建树了。仿佛是被小辛的神韵吓到,老者之前的骄横神态收敛了许多,开始如临大敌的正经危坐。

老者让小辛执白子先走,小辛没有客气拈起棋子,玉手一抬,开始落子,一副狮子搏兔,君临天下的恢弘气势,俨然一个国手气象。棋局如江湖,胜负心是搅动风雨的原力,而能做到入世又出世,古井不波,不存胜负意境的高手很少,当世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纵横棋坛的吴益德,一个是剑神常生。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圈就知道,小辛的果断杀伐,让老者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是举步维艰。老者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开局流,会让他如此被动,终于凭借多久棋坛的浸淫,总算稳住了局面,不曾想这只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虽然老者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却无可奈何的无力回天。果然顷刻间,那平静的棋盘中忽然卷起一股狂风,愈演愈烈,扶摇直上搅动青云,飞沙走石,小辛每落子一处都是杀气四溢,攻城略地,势如破竹。

终于,老者脸色苍白,拈在手中停在半空的棋子迟迟没有再落下。

小辛站起身给老者行了一个礼,神采奕奕的看着我,像是告诉我:少主,没有让你失望吧,我把他打败了。我赞赏的给小辛竖了个大拇指,小辛得到回应后默不作声的站到了我的身后。让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向两个年轻人低头认错,未免太伤老人颜面,所以我也没有作声打算领着小辛离开,当我们前脚刚迈出亭子的时候,老者忽然大声说道“年轻人,请留步”

我转过头,只见他拂袖扫过棋盘,然后棋盘上的棋子凭空消失不见,转眼他手上就拈着一颗白玉棋子。他把手上的棋子扔给我,说道“这颗棋子送给你,你留着,或许会有用出”

我接过棋子,拿在手里端详,看到上面篆刻着一个“尘”字。

天色近晚,我看着漫天烧红天空的晚霞,感叹道“我们走了一天才过了天柱峰,照今天这样的状况,我们到达玄天门估计还得十二天的时间,不过青云派的修行之路还真是有趣。对了,小辛你的棋艺是谁教你的?依世人对棋圣吴益德了解,他生平膝下并未收有任何徒弟啊”

小辛说道“少主,并未有任何人教与奴婢棋艺,只是常先生他约与吴老先生下棋的时候,都会让我在一旁观棋”

我牵起小辛的小手,又感叹道“这世人的天才怎么这么多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辛不解的问道“少主你不是天才吗?在炼狱校场的时候,我私下经常听师姐们说起你,说你的悟性是五百年来最高的第一人”

我竟觉夸大的笑问道“此话怎讲?”

小辛说道“常先生在授予他们无名御剑诀的时候,时常拿你举例,比如说你自行参透剑诀百步移花这一式时,你只用了一个月,而他们却用了三年之久。”

小辛的话让我暗暗吃惊,这二十余年来常生莫不会一直在暗处盯着我吧,逐向小辛问道“我从小到大,你们炼狱校场的人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看着我?”

小辛犹豫了一下,说道“少主,这个我不能说”

我不悦道“你即叫我少主,有什么不能说?”

小辛这才说道“我们不光是看着你,还要在暗中保护你,并且不能让你知道。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把你每天所见的人,所做的事都一一记录下来。”

我笑着说道“那这么说,你以前就在暗地里偷偷看过我?”

小辛脸颊微红低着头,像一朵娇羞的水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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