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天高,繁星点点密布,倾泻下灿烂光华。
入夜的南江城亦是热闹,在那大街之上尽是灯火重重,有行人来去,车水马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码头,在一日工作之后,这一块地方寂静了不少。除却各大漕帮留下守夜巡逻的弟子之外,就只有那岸边竖起的大红灯笼随着海风飘舞,火焰忽明忽暗,聆听着海浪的歌声。
啪!啪!啪!
一座巨大的仓库之外的墙壁阴暗角落有三道身影刷的一下越过,少顷,一小队漕帮帮众缓步走过,并无发现任何异常。
呼呼——
项仲道伸出右手指了指前方,后面两人会意,乘着这段时间迅速向前奔去。
哗啦————哗啦——
江水澎湃汹涌起来,击打石岸卷起浪千重,水滴钻入那石板中。
“这个地方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江扬俯下身子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垂头丧气道。
项仲道面沉如水,站在原地思考着。
“笨,谁告诉你们码头有问题了。”一旁的少年双手抱胸,昂起自己的头颅,显得傲气十足。
“小耗子,这可是你告诉我们的!”江扬黑着脸,双拳不知何时鼓了起来。
“呸呸呸!不准叫我小耗子!你个扬呆子!”少年鼓起脸活像一个刚出笼的包子。
“谁叫你爹给你取了个名字叫楚浩呢,不叫你小耗子叫你什么?”江扬撇了下鼻子没好气道。
“谁说我叫···不管了,反正你不能叫我小耗子!”楚浩咬牙切齿,那目光恨不得将江扬生吞活剥。
“我说你们两个有何冤仇?天生不对付吗?”项仲道出来打圆场,可话语中的无奈之意任谁都能听出。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江扬与楚浩异口同声道。
项仲道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两个,现在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都收敛一些好吗?江扬,你还想不想要找你表弟了?楚浩,你也不想被丐帮抓回去吧!”
“都怪你,差点误了大事!”江扬一听到表弟的事马上进入状态,连声音都轻上不少。
“怪我?我···哼!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们不是想要知道这一处的隐秘吗?”楚浩伸出嫩白的手指,但在项仲道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收敛起脾气。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码头,有什么隐秘!”江扬唱着反调。
“是你自己没有见识!”楚浩摇晃着身子,面朝大运江,月色铺撒在大江之上如同一件银色纱衣。“知道南江王吗?”
“南江王?呵,天汉建朝五千年多我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南江王!”江扬思虑一遍脑中记忆后不屑道,南江城自开国以来便以城主为任命,别说南江王,连南江侯都未出现过。
“青莲混沌孕天命,剑寒逆斩大运江!”未等楚浩反驳,项仲道忽然道出一句诗词,没头没脑。
“呵,项大哥比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有见识多了!扬呆子!”楚浩轻笑数声,也让江扬郁闷不已,当下开口道,“仲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江扬,天汉以来封王者的确不在多数,而这个南江王的时代可比天汉远多了。”项仲道微微一笑,“我也是闲暇时在家中翻阅古籍之时看到的。”
“你是说战国时代?”江扬不由咋舌,在天汉之前,整个大洛都曾处于一个混乱年代。当时,各个国家层出不穷,各种势力亦是生生灭灭。至今流传下来的历史记载中收录的资料也不足当时一二,有此可见一斑。
南江城的昌盛也不是自天汉以来便有,早在战国时代晚期,这里便是整个缅扬州的要道之一。江扬还记得在高祖大帝攻陷此处之时,掌管南江大权的乃是一大运宗。
楚浩清了清嗓子,“算你不是孤陋寡闻,这南江王的时代在战国中期左右,关于他的事情流传下来的极少。而根据现有的典籍显示,这个家伙是南江城的第一任城主,或者说就是他一手创立了南江城!”
“什么?”江扬大吃一惊。
“嘿嘿,没听说过吧?若不是我丐帮消息灵通,此等隐秘恐怕也无从得知。”楚浩得意洋洋。
“好好好,那你说说,这南江王又与码头有什么关系,神神叨叨的。”
“南江王天纵奇才,在当时也是位列人仙,所创造的武学都在项大哥所说的那两句诗中。千万年来,也有不少人曾想要一窥其仙婴宫,但尽皆不得其门。”
“你别告诉我这个地方有仙婴宫的入口!”江扬瞪大了眼睛,仙婴宫!那是比宗师还要稀少的存在,哪一位不是站在时代的浪潮顶尖。
“切,我不敢肯定,不过根据估计中的地图来看,这码头是当初南江王王宫的位置某处位置所在,只不过随着时间迁移慢慢被大运江吞噬了。”楚浩也未将话语说的过满。
“那你说了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吗?”江扬冷汗直冒,有种想把眼前这个少年捏死的冲动。
“江扬,我倒觉得楚浩兄弟说法有些正确。你想想,你表弟从此处出来之时可是面带喜色?如果这个地方真是南江王仙婴宫的入口,这个疑惑可就迎刃而解了。”项仲道托着下巴分析着,“假如此事为真,又被大河帮知晓了呢?”
“杀人灭口!独占宝物!”江扬背脊发凉,眼露杀意。
“不过这也是推测。”项仲道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有先弄清楚那些失踪弟子的下落才能知晓全部事情。
“验证一下不久行了吗?”楚浩眼睛提溜着,用手指了指江面,“你们是江南人,别告诉我不会游泳潜水吧?”
项仲道与江扬相视一笑,“小时候就是一条鱼!”
扑通!扑通!扑通!
三连之响隐匿与涛涛江水中,即使有来往帮众也无法分辨出来。
此时正值深秋,江水冰冷彻骨,所幸三人皆为武者,体内气血充盈,狼烟翻滚,自不惧寒冷侵袭。
江下黑暗一片,无法看清楚四周环境,待到三人将气血运至双眼,瞳生热光,这才缓解。
水中,有数十根大柱子耸立,那是南江城修缮之后为了搭建码头而埋下的镇海桩,表面刻下镇海檄文,昭告海神。
岁月可以是无情的刻刀,也可以是一片飞沙,磨蚀了昔日壮丽的文字,剩下模糊不堪且缠满绿色青苔的大柱表面。一群群游鱼舞动,惊慌的远离这三个不速之客。
项仲道拨开水流,左右寻找,并无异常之处,难道他们想错了?
啪!
忽然,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打断了他的思绪。项仲道偏过头便对上了楚浩那张俊俏的小脸,只见他竖起大拇指朝着下方一点,江扬正在那一块挥舞着手臂。
项仲道点点头,跟随着楚浩游了下去。
又十数丈距离,在一根大柱子底部有一巨大岩石粘连。这块岩石凹凸不平,不过从远处望下去就像一处斜面,被人生生削去一般。
斜面中央位置有一条撕裂的缝隙,宽约三尺,足以让一成年男子通过。
三人面面相觑,这看似入口的地方十分可疑,他们也无法得知里面终究隐藏着什么。
哗啦——
江扬率先忍不住,急匆匆的钻入裂缝之中,数息以后不见踪影。而楚浩也是个不怕惹事的主,兴奋的冲了进去。项仲道苦笑着摸摸鼻子,慢慢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大河帮驻地。
一处小房间内,郭大富端坐在大床上,身边一张小桌上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吱嘎——
屋门被人缓缓推开,一道瘦削的身影步入房间内,抬起头正巧对上郭大富深邃的双眸。
“帮主!”郭大富一跃而起,恭恭敬敬的弯腰道。
来人一张国字脸,面容粗犷沧桑,一头长发半白,满是胡茬的下巴耸动数下开口道,“见过指宗的那几个小兔崽子了?”
“见过了,相信帮主也听闻了吧。”郭大富笑道。
“那是自然,指宗项仲道与修罗寺罪空之间的大战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我岂能不知啊。”汪山负手而立,冷笑一声。
“帮主,事情越闹越大,恐怕拖延不下去了。”郭大富话锋一转,面露忧色。
“无碍,马上血魔兽就可以苏醒了!”汪山忽然变得狂热起来,双眼猩红,身子不停打着摆子。“到时候不管是城主府、指宗还是丐帮都无法阻止我们重新统治南江城!”
“终于见到这一天了!哈哈!”郭大富眼眶一红,竟流出两行热泪。
“哼,当年若不是叛徒出卖,南江城怎会落入刘玄那老狗手中,我们隐忍多年一直寻找着机会,祖祖辈辈隐姓埋名,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汪山得意的大笑着,“待到血魔兽觉醒,南江宝库出世,南江城就会牢牢握在我们手中!”
郭大富瞥了瞥窗外低语,”帮主,我们真的要和魔冥联手?“
“各取所需罢了,我只要南江城!”汪山淡漠道,“不,是主上只要南江城!更何况魔冥再入,头疼的是天汉,假如乱世真的降临,主上也未尝不可···”
“懂!属下明白!”郭大富一个激灵,心中欣喜万分。
“好了,最近几天注意一些吧,切勿不可坏了大事!”汪山最后提点几句,“尤其是看紧了指宗那几个小兔崽子!”
“放心,属下早已名人看守他们,若有异动,必定有报!”郭大富自信的挺起胸膛拍拍道。
“副帮主!不好了!那几个人不见了!”门外忽然传来一慌张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