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士兵大眼瞪小眼的望向庞隐公,庞隐公似是无奈般的摆了摆手,显然是不想多做回答,有了庞隐公的许可,二兵既无关系,也就懒得再问。
兀自沉吟了一会,庞隐公也勒起缰绳,催动牛儿前行。缓缓进城去了。
一到宫城,果然是好气魄,里外三层宫墙,四方各有大门相连,层层门禁,守卫森严,最里一层是通畅的大广场,甫一踏进便觉天地宽广,远远望去,数不清的白玉一阶一阶砌成高台,曲曲回回。细看上面雕画着浮云游龙,栏杆扶手,无不精美。青天之下一座大殿作于其上,碧瓦飞檐,威严之气四散,此时此处,只有那牛显得既渺小又格格不入。
这便是西宫,本朝皇帝临朝之所,饶是庞隐公当朝太师,梁国贤士,走到这里也不得不下了身,将牛束在大门前,一步一步向宫殿走去,说回来,能骑牛到西宫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庞隐公下了牛,拍了拍袍子,刚要走上台阶就听见身后大门吱嘎的再次缓缓打开。
谢萧然骑的是马,又比自己先走一步,想是此刻正在宫内。自己这才刚进来,后面就又有人来了,时辰已非朝时,来人又是谁呢?
庞隐公回身来看,但见一红袍中年人正背手阔步,不紧不缓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一见来者,庞隐公倒是乐了,全然不似刚才见谢萧然般阴沉,隔着老远冲对方喊了起来。
“哟,谢珏,你们家这是搬到皇城里来了?你儿子才走,你这老家伙又来了?”原来来人便是谢萧然的父亲谢珏。
那被称为谢珏的人踱步走到近前,听了庞隐公的话似有怒色,“哼”了一声后,双手按在腰间,做了个拔剑的手势,瞪向庞隐公。
庞隐公见状,又是一笑,缩了下脖子,两手一摊,样子既无奈又滑稽。
“臭要饭的,你知道谢某的厉害就好!”谢珏突然神色一转,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对方,庞隐公也随即笑出了声。二人并无半点方才的火星,如多年好友般相见无猜。
“臭要饭的,我说你多少次了,你就不能换一件干净点的衣服么?”
二人笑过,谢珏指着庞隐公颇为嫌弃的说道。
“啧啧啧……”庞隐公听完,斜着眼不答,向后退了,一脸讽刺地打量起谢珏。
谢珏身披红白相称的袍子,里边一件长衫,没什么纹路,却显华贵。头发束成了髻,上头插着的暗金色簪子反着日光,两缕长须,双眼漆黑幽沉,斜飞的眉毛又证明了他和谢萧然的关系。
“你这老家伙倒是会打扮了啊?你瞧瞧这衣服,你瞧瞧,哎哟,我说你这还能领兵打仗了吗?”
庞隐公一阵嘲讽,还伸手拎了拎谢珏的袖子,谢珏一把打开,嫌弃的拂了拂。
“谢某人能不能号令这京城的十万大军,臭要饭的你还不知道吗?”
庞隐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骂:“你少诓我。算上禁军这城里的大小兵卒也不过五万左右,莫非你那谢府还藏着五万大军不成?”
谢珏转头看向对方,面无表情地说道:“谢某行事,天下皆知。我身为太尉多年,调动五万人自是容易,即便是这京城之地”
庞隐公神色黯然下去,低声似是自语:“你果然有动作么……”
谢珏仍然看着他,半晌才说道:“臭要饭的,你又何必如此……”
“人老了,凡事求个心安吧……”庞隐公抬头看向谢珏。
“心安么?”谢珏念道,看向天空“谢某在这世上可是从来不曾心安过。”
“那便是了。”
“多谢。”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刚才的尴尬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