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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四

三日之后的黎明,前线飞马来报。但带来的消息却让人难以欣喜——李傅不顾李弦的劝阻,在田伯涯到达的当日率领部队星夜劫营,结果中了埋伏被杀的大败。不光如此,在伏击李傅的同时,田伯光命令士兵夜袭金丰城,结果还把金丰城一举拿下。之后不明真相的李傅在回城之后被擒住,拒绝投降最终被田伯光杀了。得知消息,徐州令连忙派人将一众文臣武将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商议对策。

“这李傅虽然刚愎自用了点,倒也算条汉子,可惜了。”大殿上,张志义叹道。任他也想不到李傅居然丢了金丰城甚至还死了。

“根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李弦已经投靠了吴国,正是他将李傅带进城的。”说话的是另一个谋士,李弦叛国,此时此刻他俨然成了文官中的第一把手。

此人名叫余亥,也算是穆州名士,文章写的极为出彩,但对于带兵打仗倒是一窍不通。

“诸位,你们觉得应当如何?”徐州令开口道。

“州令大人,金丰城不可不夺,不然我穆州腹地可是相当于向着吴国大开门户了!”张志义说道。

“这是自然,本令是说李弦叛变一事该当如何?”

“州令大人,依在下之见,不妨发出声明,让天下人唾弃李弦。如此,这李弦定然痛不欲生!”余亥向着徐州令建议道。

“不行!李弦这是叛国啊!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应该把他抄家灭族!然后暴尸于城墙上以警世人!”说这话的是一个武将,名叫许威,职位比张志义要低些。

“不可!我羽国虽不是什么大国,但也是文明之邦,怎么能做出这种禽兽之事有辱教化!在下以为,李弦可以唾弃,但他的家人,我们要好好照顾,以体现我羽国的宽宏大度。”

“先生!李弦可是叛国啊!这叛国可不是小事!若是不杀鸡儆猴他……”

“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成个体统。”徐州令有些发怒。转头又看向张志义说道,“张将军,你有何高见?”

“州令大人,末将也赞同杀一儆百以醒世人。”

“这样啊,行了,那就决定了,传令下去,把李弦家抄家灭族!”徐州令听得张志义的话,又仔细一想,便开始发号施令。

“大人三思啊!切不可行蛮夷之事啊大人!”

“我意已决,休要再提。”

“大人且慢!”传令兵刚要走,就被张志义叫住。

“张将军还有什么事?本令可是依着你的办法做的。”

“是这样的,末将才疏学浅,做事未免有些纰漏,末将以为,李弦之事如何处决可以问问一个人的意思。”

“哦?这人是谁?”

“州令大人认得他,此人名叫齐岳,由众多穆州名士举荐进入穆州府,现在在军械所当个账房先生。”

“他?不过有些才学罢了。今天当着诸位的面我也就明说了吧,若不是看着那几封举荐信,他焉能在军械所做账?”徐州令冷笑道。

“州令大人切不可这么想,在下先前曾与齐岳有过交谈,在下听的出来,此人才华不浅,确有真才实学!”

“张将军你这就不对了。若是齐岳真有才华又怎甘心做一个帐房管事?将军说觉他有才。在下认为,怕是将军平日里跟士兵在一块太久结果突然与人交谈觉得新鲜罢了。”谋士中有人开口道。

张志义横了那人一眼,向着徐州令开口道,“末将所言句句属实,无论如何,还请州令大人听其建议。”

“罢了罢了!”徐州令挥手道“既然你如此举荐这个齐岳,那本令也就依你,刚好看看这个齐岳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重视称赞为其举荐。”

不想理会下面的人说些什么,直接让人传令。没过多久,齐岳便被一名军士领着进去大殿。

“大人,齐岳带到。”

“嗯。”徐州令应了一声,挥手禀退那军士,看了一眼齐岳道,“齐岳啊,方才本令与众位讨论之时,张将军给本令举荐了你,他说让本令无论如何要听听你的意思,所以本令这就把你叫回来了。”

“这倒是张将军看得起下官了。”齐岳笑道。

“州令大人,这齐岳不过一届毛孩子,用不着理他,何苦再问他的意思。”说话的是余亥。

“人都来了,岂能不问。”徐州令摇了摇头,又对着齐岳说道,“本令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齐岳啊,李弦叛国一事你可知道?”

齐岳瞄了一眼张志义,见后者对他喂喂点头这才开口道,“下官知道。”

“嗯,知道就好。那你说说该当如何?”

“下官觉得,应当大肆宣扬李弦与李傅将军的事情,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呵,这倒是与我等不谋而合。”余亥大笑道。

“余大人说笑了,若是真的与余大人不谋而合,张将军也不必举荐我了。”

“你!”

齐岳没再理会余亥,继续对着徐州令道,“州令大人,宣传完之后就该下一步了——李弦全家,诛灭三族!以儆效尤。”

“这严惩李弦家族一事张将军也说了,本令也正打算这么做。”

“那请问州令大人,李傅将军家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这个问题本令倒是忽略了。”

“州令大人,下官以为,我们应当好好对待李傅将军的家人。据下官所知,李傅将军遗有一母一子。下官恳请州令大人保他们衣食无忧。这样一来,便于李弦叛国一事形成鲜明对比,相信不但无损我国形象,反而显得我国赏罚分明。其实最好能够要回李傅将军的尸首,不过如今战事未平这点怕是做不到了,但还请州令大人为李傅将军设立衣冠冢!”

“不错!你说的不错!本令倒是忽略了!不错不错!李傅的尸体一时半会是要不回来了,但这衣冠冢要设!一定要设!这事要马上让人去办!嗯,你这个赏罚分明用的好!用的好啊!这有赏就有罚,有罚就有赏。嗯,本令就依你所言。哈哈,张将军啊,看来你所言不虚啊。若是只杀了李弦一家,反而显得我国小气,及祸家人。这样一来,倒是好了很多。”

“还是州令大人英明。”

“嗯,这件事倒是告一段落,还有一件事怕是难咯!”

徐州令这话一出,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另一件事是什么?当然是金丰城的问题!

金丰城是穆州面相吴国的门户,金丰城不丢则穆州无事,一丢则穆州危矣。谁能想到,李傅一时自大竟丢了这么一座城池?如今金丰城已经落入吴国之手,穆州已而是门户大开。若是对方趁胜强攻,怕是不出五日就能打到穆州城下。

至于整顿兵马与吴国一战?哼!如今李傅兵败被杀,李弦叛国,可以想象,有李弦在,吴国已经将穆州的兵防摸得一清二楚。从金丰城溃败下来的兵马难有再战之力。其余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八万,这八万兵马还要分布防守,又如何抵挡对方十万之众?

“难道在座诸位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么?”徐州令叹息一声,“张将军,你兵马娴熟,可有退敌之策?”

张志义也只能苦笑回道:“大人,末将也想不出办法。”

张志义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只道是李傅就算兵败也会守住金丰城,等他兵败之后自己在请缨出战守住金丰城压他一头,那想着李傅把金丰城丢了。想着自己当日对着齐岳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就一阵脸上无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余亥,你可有办法。”

“这……州令大人,依在下之见,我们不妨遍发文书,谴责吴国发动战争,破坏和平。我想,悠悠之口足以令对方退兵了。”

徐州令脑子一热差点就要骂出声,但话未出口就听见一阵笑声,连忙将话生生憋了回去,怒道:“谁在笑!公堂之上成何体统!”

“大人赎罪!在下听了余大人所说实在忍不住发小。”齐岳连忙跪下开口道。

徐州令见是齐岳这气先是消了一半,听到齐岳是笑余亥这气又是消了一半,他看着齐岳慢慢说道:“齐岳,你可有退敌之策。”

徐州令并不抱太大希望,他知道这事难如登天,不过齐岳先前对于李弦一事的处理方法让他对其刮目相看,可能他这句话虽是随口一问,心中实则是对齐岳有那么一丝期待吧。

“禀州令大人,有!”齐岳点头道。

“哦,说来听听。”

“州令大人,不是在下不说,实在是军机大事不得不防啊!若是州令大人信得过在下,请大人封我为主帅!”

“家国大事,岂可儿戏!”余亥开口道。

“不错,这事确实儿戏不得。齐岳,本令有心助你,但是也不能仅凭你一席话就封你为主帅,你可知道,这可关系到整个穆州的百姓存亡啊!”徐州令撇了余亥一眼,虽然不想顺着余亥说,但奈何余亥说的是事实。

“州令大人,在下……在下愿立军令状,若是不夺回金丰城,请大人斩我。”

“这……好,本令依你!”

“州令大人万万不可,若是真的失败,斩他一人又有何用?”余亥再次开口。不得不说,这个余亥想起问题来一无是处但是若是对付起人来却是次次能抓住重点,也算人才一个。

“休要多言!本令已经决定了!若是谁在多言,先说说自己的退敌之策!”

齐岳有些诧异,他知道这个余亥说话虽然讨厌,但他所说也句句属实,抬头看了看徐州令,齐岳顿时明白——对方不是没有怀疑,而是实在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州令大人,在下可将退敌之策说与大人一人听,还请大人为在下保密。”齐岳咬牙说道。

徐州令嗯了一声点头道,“行,随本令到后头来,你们且在这候着。”

半个时辰之后,齐岳与徐州令回到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注意到,徐州令是挽着齐岳的手出来的。

“传令,封齐岳为主帅,统领穆州所有兵马,执掌穆州兵符,穆州所有兵马听其号令,不可阳奉阴违,违令者,斩!”徐州令直接发出号令,完后又向齐岳笑道,“贤弟,这样可以了吧。”

这“贤弟”二字一出口,立时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如今徐州令年近花甲,当齐岳的爷爷都不嫌大,而如今两人竟然平辈论交!怎能不让人惊叹。

“多谢大人。”兄台二字齐岳实在叫不出来。所以还是称呼徐州令为大人。

“哈哈,贤弟客气。我这穆州,可就交给你了。”

“定不负大人所望。”

“好了,你发号施令吧。”

“是!”齐岳对着徐州令作揖道,随后他转身面向众人,厉声道,“张志义何在!”

“末将在!”

“本帅令你收整穆州所有兵马,三日之内,我要所有兵马全部进入伏龙关。”

“诺!”张志义答得倒是干脆,他与齐岳交好,几天下来知道齐岳才华横溢,如今齐岳一跃而起成为他的上司,他在嫉妒之余更多的是欣喜——若是齐岳发达了,他不也要水涨船高么。

虽然张志义也怀疑齐岳的退敌之策,但眼下除了相信对方别无他法。若齐岳真有把握退兵,那么这最大的一份军功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分给他张志义。所以,听从齐岳吩咐,他没有半点犹豫。

他倒是没想到。李傅不在,武将之中他的职位最高,资历最老,有他带头,后面的武将对齐岳的命令岂有不从之理?事实上,不光是他庆幸交好了齐岳,齐岳也庆幸交好了张志义。

“许威!”

“末将在!”

“我令你统领两千兵马即刻启程前往秦城,何时能到?”

“若是星夜兼程,明日中午可到。”

“那你给我好好休息吧,不用你星夜兼程,明日晚上给我到达秦城!”

“诺!”

“白谦!”

“末将在!”

“我令你统领两千兵马即可启程前往落霞城。何时可到?”

“今日晚上就能到!”

“行,去吧!到达之后好生休整,不可擅动!”

“诺!”

“何志……”

“慢着!”

“余大人有何事?”

“齐岳啊,啊,不,齐元帅!敢问我等有何事情要做?”

“余大人想上阵杀敌?”

“不不不不,我只是觉得你这不能光分配武将吧,不然我们这些个文臣岂不成了摆设花瓶?”

“余大人说笑了。本来我是要最后说的,既然余大人说了,那我就把文官的任务先布置了。”齐岳笑笑道,“除了余亥,剩下的所有文官听令!”

“在!”

“你们这些人去写三篇文章。一篇,指责李弦叛国卖主求荣;一篇,赞扬李傅将军为国捐躯;一篇,颂扬我羽国赏罚分明。三篇文章今日就要写完,然后给我过目,之后,还请你们让这三篇文章天下皆知。可能做到。”

“能!”一众文官咬牙道。

“还不快去!”

“是!”说完,一种文官连忙退出大殿商议文章一事去了。

“敢问齐元帅,我有何任务。”余亥心中愤懑,写文章一事他极为擅长,如今齐岳却把他排除在外,不是让他难堪?

“哦,余大人你生的漂亮,杵在这里当个装饰不错,美观的很!”

“你!心胸狭隘!”余亥怒斥一声,转头离去。

“也不知是谁一直在对付别人。”张志义小声嘀咕了一句。

“何志!”

“末将在!”

“你率领……”

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一时间,穆州的战争气氛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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