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周平静下来以后,黑衣人和王大麻都下山来到了那个入口。
王大麻对手下说了些什么,但中途被黑衣人打断了,他们同时望向我们所在的方向,我特别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更多的是紧张和害怕,因为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和我们有关。
我感觉有人在拉我的衣服,强娃子依靠着我的身体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他问了一句。
我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
但苏靖川说了一句:“那里面有东西。”
听了这话,我心里很不爽。心想,刚才不与我说话,现在却回答强娃子的话,这明显是没把我当回事。果然是把我当成了小孩儿。这令我的自尊心相当受伤,想起从前还在读书时,有人说我得了侏儒症,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丝自卑感……
但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我兀自摇摇头,转念又有些好奇苏靖川的话,那里面能有什么东西?
还没等我们发问,苏靖山便接过话说:“吃人的东西!”
我心里一咯噔,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就在此时,黑衣人与王大麻的对话也早已结束。王大麻的几个手下向我们走了过来,从我们这里带走了大约一半的人,其中包括我,强娃子,苏靖川和苏靖山。
我们互相搀扶着,向那入口走去,越走越近……王大麻与周正并排站在入口处,黑人也站在那里,我望着这一幕,忽然间觉得我好像从某条人生的路上被带入了另一个命运的起点,又好似我本该就在这个起点,然后开始行走,但是有人将我拉出了这个命运,但我终归还是回来了……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没有了对未知的恐惧,忽然间也不害怕了,只觉得前尘往事都作了假。
我为什么会不害怕?我此刻只是别人用来达成某个目的所用的物件。我是否应该逃离?我们将会被带往何处?我该怎样逃离?逃出生天!
我们最终到达了那个入口。
我看了眼身边的苏靖川,他知道这个入口之后是什么东西,他抿着嘴,嘴唇依旧是那么干枯。
他眼睛里表达出的感情很丰富:恐惧、无奈、恨意、茫然、坚毅、还有释然。当然……这些都是我胡诌的。但他的眼神确实很复杂,也许我诌得很对,可我并不了解苏靖川这个人。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哦不,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我们要进入那个入口了。
入口处其实比我想象的要宽敞,清理掉乱石后,那地下竟然是一排排石阶,横着并排通过七八个人完全不是问题。下面望去幽黑不见底,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站着打了个寒颤。
我现在有点害怕了,一点点……
我们之中很多人怕得不敢下去,但还是得被赶这下去,看得出来,王大麻的人也有些犹豫,但王大麻和周正都亲自下去,他们俩总不会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吧,所以那些人估计也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最终该下去的都下去了。
打头阵的是黑衣人,然后是王大麻和他的几个手下和我们,最后才是王大麻的大部队。
我觉得这样的阵形有些奇怪,王大麻和他的手下们被我们包围在中间,好像需要我们来保护他们似的,但我们能保护他们什么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脸色煞白。苏靖川说这个入口里有吃人的东西,难道……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石阶很长,上面略有青苔,里面的空间开始略窄,后来开始变大。最初的时候,王大麻那些人的手电还能照到石壁,后来连石壁都照不到了。
石阶确实很长,我们起码走了十多分钟。当然,我们行走的速度也很慢。可想而知,这个地底空间得有多大。
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这下面不会是地狱吧!”
这声音虽小,但在如此安静的地底却造成了连绵不绝的回声,声音四处反弹都变了味道,像有无数人沙哑着嗓子小声低语,声音难听极了,听得人混身不自在。
那个说话的人很蠢,也很倒霉,他很快就被打了。
“不准说话!”
这是打人的说的,一声低吼,在这个空间里传响得更难听,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们继续向前行进,终于走完了那漫长的阶梯,我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我什么也没看见,包括来时的那个入口,身后没有一丝亮光,这肯定是很深的地底了。
从那个阶梯来看,这应该是人为修建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建筑,需要修在如此深的地底呢?
我思考着,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下了阶梯之后的地面居然很平坦,我直觉地下的空间应该很大了。王大麻他们拿出了更多的手电筒照明。
走着走着我忽然听见了“吱吱吱”的声音,我对这种声音很熟悉,以前我睡地下室时,每天都会听见这个声音。
因为这是老鼠的声音。
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黑衣人让队伍停了下来,他打了个手势,王大麻问他怎么回事,但这次却没有难听的回声。
黑衣人拿着手电独自向前走去,然后我听见“咔嚓”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然后整个空间亮堂了起来。
黑衣人站在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那里是墙壁,墙壁上有油灯,也许那是油灯吧!灯一个连着一个,他点燃了其中一个,其他的跟着就燃了。
我在心里感叹,这灯真是神奇啊!
火光围着空间燃了一圈,我们很容易就打量到了这个空间的全貌,这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石室,墙壁光滑,地面平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黑衣人所站的那个位置。
那里有一扇门,石门。
门上雕刻者奇怪的花纹,我从未见过这种花纹,并且这花纹也并不好看,除此之外门上只有两个环。也不是很特别的门,我想着。
“来几个人。”
黑衣人说话了。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听见他说话。声音并不沙哑,中气十足。这声音与他的外表很不符合,这是一个很年轻,很悦耳的声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王大麻的示意下,六个大汉走上了前,他们在黑衣人的指挥下开始推那扇石门。
石门缓缓移动,渐渐出现了能容纳一人侧着身子单独通过的缝。
“停。”黑衣人说。
然后我听见从那个缝里传出了很多老鼠的叫声。
“吱……”“吱……”“吱……”
听得我很不舒服,即使我经常听见老鼠的叫声,我也觉得这声音叫得太过欢快了,跟看见美味的食物兴奋的似的。
王大麻让手下抬来了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东西其实并不大,只有成年人手臂长短,我想粗细也差不多。
黑布包的很严实,从抬东西的那两人来看,这不大的东西却很重,但黑衣人却轻松的把东西拿在了手上,然后将裹在外面的黑布一层层掀开。
里面是一把刀,刀很普通,像是临时赶制的,所看着并不精美。
黑衣人拿着刀适应了一下,然后拿着手电进了那扇门里,然后门从里面关上了……
他在里面干什么?我想。
王大麻长呼了一口气,我忽然意识到,先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神经应该都是紧绷着的。
周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哥,你怕个什么,难道还真有鬼怪不成!”
王大麻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呸!你懂个屁!”
王大麻与周正都是混黑社会的,他俩都没什么文化。王大麻做人做事很粗鲁,但周正却喜欢装文化人。比如,从他们的穿着就可以看出,王大麻穿的很随意,什么贵什么就往身上套。而周正却很讲究,露面要穿西装,要打理头发,说话爱装老好人,方便的场合还要戴一副眼镜,其实他并不近视。
这些都是小五子告诉我的。
黑衣人进入那个门后,王大麻和周正小声的交谈了起来,他们的手下也开始聊起了天,周围有些热闹起来。
我转身找强娃子想说说话,我已无暇再听王大麻和周正说些什么,我现在只想找人说说话,不然我得憋死。
“周志强!”我喊了强娃子的大名,他只是弱弱的应了我一声,他现在应该懒得搭理我。
我向后看了看,看见苏靖川和他哥靠在一起,我挪了过去。
“你们知道什么?”我小声问。
苏靖川看着我说:“没事!别害怕!”
他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安慰。
我的心里又不爽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这回问问题的却是强娃子。不知何时,他也跟了过来,我以为他真的不打算搭理我呢!
苏靖川和他哥对视了一眼,我说道:“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快说吧!”
苏靖川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这里……其实是一个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