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玄哲约好见他爸爸妈妈的一天。我的心情紧张又沉重,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好好表现,另一方面几乎是认定他们根本不会看上我来做他们的媳妇儿。
站在公交车的站台旁,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特大屏幕的新闻报道。
“记者来到记者招待会现场,采访排在本市首富第七位的沈翁,对于儿子和许家千金的订婚有什么看法。
‘很庆幸,我们能与许氏集团结为姻亲。儿女的婚事,两情相悦就不需我们这些长辈多干涉。他们看起来相当般配。有计划完成大学的学业后完成婚礼。’
看来沈翁对这桩婚事也是相当看好啊。这里的报道就到这里,交给新闻部。”
多老套的桥段啊,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我也没有恨他,只是觉得一切都来得太快,去得太快。本来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说要一起一百年的人,居然两个月都不到,就离我而去了。
“下面我们来看看这对金童玉女在一起的片段。”
看着屏幕上视线交缠相互微笑的我的男友,不对,是我的前男友和他的新女友,又或者是他的未婚妻。我的脑袋空白着,没有想哭,也没有想笑,什么情绪也没有。正想前去玄哲的家的我,突然没了方向,我还要去吗?还要我去吗?
还是回家吧。我能做什么呢?只能为哀悼这段感情叹一口气。转身回家的同时袋子里的手机响了。
“喂。”
“俊颖,你正在来我家吗?怎么这么慢啊?”电话的另一头是他明快的声音。
“你是谁?会不会是打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现在的我只是感到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本来我会好好对他说的,可是一想到他不是我的他了,终究还是离开了。我就好想问这个已经离开我的他是谁?这么陌生的感觉!!
张小娴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不再相爱了,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我感觉我和他就是这样了。
“俊颖,你在开玩笑吗?”
“真的打错了。就这样吧。”我挂掉了他的电话。挂掉了我最爱的人的电话。顺便拔掉了电池,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拔掉电池而不是直接把电话关掉。我只知道我想消失,想消失在这个城市里。
“爸爸,我考虑好了,我想去HochschulederKuensteBerlin,请你尽快帮我安排吧。先不要告诉俊彦。”
“俊颖啊,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妈妈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放弃我的音乐。”
“好,我们家有一个小小钢琴家了。”爸爸摸着我的头。
爸爸的办事效率很不错,很快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失去了他,我掉不出一滴泪。只是一切与他有关的,我都不敢再去触碰。
这几天,我都窝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此刻我正趴在书桌上,拿着笔在白纸上涂涂写写。这是我打算寄给玄哲的信。
[沈玄哲:
还是习惯叫你玄哲。但不得不改了。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郑愁予《错误》
我和你的相遇是否也是一种错误呢?记得你说过,其实我们早就一起了一千万年,只是我太快乐才以为过了几天。我本来以为你在开玩笑,可是这个好像就是现实,我们之间约定的两百年可能也是一早就过去了,只是我没发现。
哈哈,我在说什么呢?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想要的生活吧?
我的丈夫不需要有很多很多钱。我只希望每天都能够为他做饭洗衣,能在他怀里看电视,每晚搂着安睡,能够有一个长得像他也像我的孩子,只是这样而已。
我们彼此是不适合的,你好好地生活,你是应该每天都笑的。不用再在我这种人身上伤脑筋。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以后,我们可能会在街头相遇,希望我们还能点头微笑。
祝福你和许洛晨幸福快乐。]
看着自己圆圆的字体,觉得和伤感的文字好不搭调。折好这封短短的信,放入白白的信封中。我用手指抚了抚戴在手腕的他送给我的那条手链,舍不得的还是得舍下的。
我把手链轻轻放进一个小小的盒子里,甚至希望把我和他的感情也放进去,但发现,盒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