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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锋合赌坊

进了赌坊,奚正才发现这赌坊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污秽不堪,相反,倒是像是座宫殿般庄严肃穆。檀木熏香的清雅香味布满整个大厅,屋外的慵懒的午后阳光半透进屋子,照出袅袅的薄烟,如仙境般让人安然处之,丝毫没有厌恶感。每张赌桌之间都用银丝画屏隔开,有的画的是花鸟,有的画的是美人。屏风旁还摆上了高脚木质的花鸟架,上面摆着兰草、旱莲等植物,看上去十分惬意。更让人称奇的是,大厅中央的大鱼池。其中养着几百尾锦鲤,池底丢放着许多金银锭,也不知这赌坊的老板怕不怕有人夜晚来偷走。

奚正跟着风笑天东走走西看看,心中的好奇愈来愈大,不由想挣开风笑天好好逛一逛这里。无奈风笑天丝毫不给她偷跑的机会,直拉着她来到侧厅的一张大赌桌上。风笑天把荷包里剩下的十几两碎银子倒出来,面带笑意的下了注。不料,那赌桌旁的小童却过来制止,“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最低的筹码是二百两,您要是没有闲钱,还请去大厅的赌桌。”说完面带笑容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风笑天见状,尴尬的笑笑,便拖着奚正离开了。

奚正边走边回头看了那小童一眼,对风笑天悄声说道:“风大哥!那边一次就二百两啊,咱们这点钱根本不够输的啊!”风笑天见奚正那肉疼的小样,便忍不住笑了,说道:“你忘了,我们可是妖。”奚正一听,更是吃惊起来,“风大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用妖气控制骰子?!”风笑天笑笑,倒也不说话。带着她找了个小筹码的桌子便开始玩起来,不再个奚正说话。

奚正仔细看着这赌桌上的人,有的是华服锦衣的轻佻公子,有的是穿着破旧的挑夫,有的是年轻的少爷,有的是满脸胡渣的老大爷。奚正心想,这赌博有什么好,师傅曾经说过,十赌九坑,看起来不认识的人说不定就是联合起来坑你的。更有甚者,为了翻本,不惜借高利贷,最后越输越多,赌资换不起连累家人受罪,最后闹得个妻离子散,有甚意思。正这自顾自的想着,却听见风笑天大喊一声“不好”,奚正一看,原来是风笑天手上的银子输了个净。奚正不禁大吃一惊,转而怒气心生,狠狠掐了风笑天一把,“你怎么输了!我们就剩这么多银子了!”说着,眼圈就开始泛红,鼻子一抽,就要抹眼泪。风笑天竟笑了出口。

奚正刚要负气离开,却被一个面色苍白的高手书生挡住了。那人看了看奚正,又看了看风笑天,朗声笑了笑,问道:“两位公子,可是手气不顺,输了些银子?”奚正堵着气,伸手一指风笑天,说道:“你问他,身上的银子都让他输光了!”那书生笑了笑,神秘的说道:“这位公子可需要些银子?我可以立马借给你,只是要先请这位小公子去我那里吃吃茶,待到公子赢回了本钱,我们就送这位小公子回去如何?”奚正一听便知道这是放贷人,立即说道:“多谢好意!我们不需要!”那书生闻言,脸色便黑了下来,转身要走。风笑天赶紧拉住了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质的扇子坠,递到他手里,说道:“这玉坠先押给公子,我只要借这坠子钱,若是还不上,这坠子便送给公子把玩了,如何?”那白面书生拿起坠子细细看了一番,便让风笑天在这等着,他去拿钱。奚正见风笑天还要赌,便生气的背过身,不理他。过了一会儿,那白面的书生回来了,手上捧着约莫五十两银子。“我家主人说那坠子玉质甚好,能值一百两,但是由于是抵押,所以只能给公子这么多。”风笑天爽快的接过银子,便兴高采烈的去赌桌上玩去了。

一会功夫,风笑天输输赢赢的竟攒到了八百两银子,在一旁的奚正眼睛冒着光,一个劲儿的让风笑天收手,但风笑天却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抽了一百两给了白面书生,换回了坠子,便揣着这剩下的七百多两去了侧厅,不料却连输三回,最终只剩了不到二百两。奚正见白花花的银子被这么折腾没了,又是差点哭出来。风笑天见连输了六百两,脸上也露出不快之色,于是拖着还在望着别人银子发呆的奚正离开了赌坊。

刚出赌坊,风笑天就绷不住乐了起来。奚正哭丧着脸问道:“风大哥,输了那么多你怎么还那么开心!”风笑天将在赌坊换成的银饼递给奚正,“你看看这些有多少?”奚正放在手里掂了掂,足有一百七八十两。风笑天接着说:“我们进赌坊的时候只有那么十几两,你看,出来却有这么多,还不知足么?”奚正点点头,转而又问:“为什么刚才不直接拿着那八百多两出来呢?”风笑天笑笑,说道:“你想啊,若是我们一下子拿了赌坊那么多银子出来,赌坊还不得气死啊,明着不敢说什么,暗地里却不知道会怎么对付我们。能做赌坊的,有几个是干净的人啊?这样我故意的输输赢赢,只是为了装得像一点一点而已。不然,就凭我的厉害,多少银子都是我的!”奚正像是懂了一般点了点头。“走,今儿啊,爷请你吃好的。”风笑天说着便拽着奚正的小发揪就走,奚正碍于身高,只能一边走,一边狠狠的踢着风笑天,却不能从他的魔爪下挣脱。

锋合赌坊二楼的偏厅,锋合盟主在垂帘后一直看着风笑天一行。见他们走远,便唤来胭脂,问道:“那小妮子可调查清楚了?”胭脂一愣,抱拳答道:“盟主慧眼,您知道奚正是女娃了。”盟主摆摆手,展开扇子在胸前轻轻摇着,等着胭脂继续汇报。“属下基本摸清了。那奚正原是在玉虚宫山中偷吃果子的锦毛赤鼻的松鼠妖,后来被玉虚宫的天权道长收了做灵妖。并取了名字换做‘锦柔’,后来道行够了便收她做了徒弟,按辈分更名为‘奚正’,后来有次天权带她收妖患,不料她不忍杀害同类,却害死了天权。后来玉虚宫便将她逐出门派。后来便在清水遇到了他。”盟主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复而问道:“修为呢?”胭脂轻笑了一下,答道:“据黑犬堂的人说,修为不高,刚及识道修为。会的也只是些玉虚宫初窥门径的灵术。”盟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胭脂见他不再理会她,便起身告退了。

风笑天和奚正在镇中最大的酒楼吃饱喝足后,便回了客栈。待回了客栈后,风笑天将奚正拉进自己的房间。风笑天郑重的端了一杯热茶,欲交由奚正,说道:“这几日只顾得玩耍,忘了和奚姑娘说正事。我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多亏得姑娘照顾,才使在下数次脱困于危难,在此,我谢过姑娘。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明日便想离开此地,去往他处游历。姑娘想罢也该回去了,不如今日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奚正闻言,脸上也不知露出了什么表情,有些吃惊,也有些失落。迟迟的没有接过风笑天的茶。风笑天见她这般,便说道:“姑娘莫要会错意,在下绝不是嫌弃姑娘,只是在下从家中逃婚而出,现在回不了家,还要躲避家中的追寻,实在不忍拖累姑娘。”奚正听了风笑天这番话,便不由“欸”了一声。风笑天也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索性告诉姑娘吧,”风笑天也不想再隐瞒奚正,“我本是渡风坪风妖家的四子,风笑天。因为家里想让我和林家结姻亲,我不同意便跑了出来。”说完风笑天放下茶杯,将脸扭向一旁,不再说话。奚正低头搓揉着衣服下襟,缓缓说道:“风大哥能将如此家事告诉奚正,想必也是没有把奚正当做外人,那奚正便也不再隐瞒。其实奚正名字唤作‘锦柔’……”奚正将自己在玉虚宫的往事尽数说给了风笑天。风笑天听着,心中不觉可怜起这个孩子。

“风大哥,既然你不愿奚正……不,锦柔,和你一起走,那锦柔也不多做打搅,风大哥珍重。我们有缘再相见。”说完便偷偷抹了把眼泪,理了理被她揉的起皱的下襟,起身要走。风笑天见她这般,心中竟像是化了一般,不由脱口而出:“我,我只是担心姑娘随我一路吃苦受罪。”锦柔猛地回过身,说道:“若是锦柔愿意随风大哥一起吃苦受罪呢!”说完,眼中的泪花便汹涌而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胸前。风笑天见她竟如此伤心,便突然换了一副轻佻的表情说道:“谁人不愿有个美人伴随身边呢?”锦柔见他突然这么说,脸一红,狠狠的给了他一脚。风笑天也顺势将她拉到眼前,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并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说定了,不许反悔。”锦柔点点头,“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唤道雷电,劈了你。”

窗外的青衫女子,听了他们这一堆肉麻的话,不禁打了个冷战。闷哼一声,便一闪而过,往锋合赌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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