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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3.那句听不见的话

时间是周六下午,地点是加国X市上方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上,天舰,舰体内:

控制室里的气氛非常的压抑,一如以往的没有任何人说话。原本控制室里密集的键盘敲击声,触摸提示音此时都听不到了,控制室里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控制室里的前方中央的大屏幕。

那是一副漫天烟云的画面!

控制室里的所有人都目睹了“歼灭者”如同灿烂的烟火炸开的那美丽的一瞬间。和卫星建立连接而传回的画面没有声音,此时的控制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个时候除了舰长以外谁说任何的话都不合适。这是一种极端的气氛,把一个外人放在控制室里的话,一分钟都呆不下去就会要疯掉的。因为啊,自己本国花了大量心血和重金打造的人形兵器连一次实战都未曾投入使用过就毁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那种心情……如同大家付出了全部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某一样非常重要东西的时候又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亲手毁掉。那种心情……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得当场疯掉吧…

那种心情已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控制室里的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情。位于控制室中央两米高的指挥台上站着舰长和收到舰长放弃搜索命令而被召回的两位兵长。

双唇紧闭,面容严肃,反正两位兵长的表情很难看就是了。本应插翅难逃的犯人就这么在自己的手底下跑了。在两位兵长的心里那是一种被戏耍了,颜面尽失了的耻辱。

而站在两位兵长前面的舰长依旧是一张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

在幕后控制“歼灭者”的那个家伙已经可以确定逃离了舰体。只是犯人是如何离开的呢?难不成还能飞了出去?

“飞出去——!??”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得,舰长双目的瞳孔猛的一缩,快速的大声叫道:“命令四架战机马上散开,各自警戒!有敌人混入了战机!!”

晚了!

就像是舰长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早已洞悉舰长心中所想。

正在回航的四架战机其中的一架一直飞行在末尾的战机已经锁定并向前面左右两侧的两架战机发射了高温穿甲弹!!

“……”

“可恶啊——!!”

看着在雷达上消失的两架战机,因为愤怒而双目充满血丝的副兵长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红眼恶魔。也对,自此次事件发生以来,敌方事事领先……自己方面的人一直都是被牵着鼻子走,而后被动的看着事情发生。

一直吃瘪的无奈和憋屈让副兵长这个血性的汉子完全狂暴了。

额外带多了两枚高温穿甲弹的战机已经确定是敌机了。己方出动的ZGH-改战机中唯一幸存的一架战机现在正在和敌机对峙,不过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为现在双方都没有能够作为攻击用的武器了。

“舰长!”副兵长面容一正,主动请缨:“请下令让我亲自驾驶战机把犯人押回来!!”

“准!”舰长对副兵长的能力是清楚的,也是肯定的,所以舰长对副兵长的请缨未加思索便答应道:“要活捉!”

“是!”

在副兵长转身正要准备离开的时候——

“报告!”这是一则来自指挥台前端的消息报告:“现在接收到敌机的主动联系请求!”

收到报告的舰长马上反应过来:“准备录音录像。”

“是!”

“连接!”

舰长的声音还未落定,指挥台前方中央大屏幕闪了闪就切换了画面。

“什么——??”

大屏幕显示出来的画面在控制室里引发了阵阵骚动。

画面是一名被劫持的飞行员,劫持者是一名因为戴着呼吸面罩而看不出模样的人。

此时劫持着飞行员的犯人手里拿着一把医生手术用的小小的柳叶刀——刀刃锋利的柳叶刀正架在飞行员的喉脖上。

被劫持的飞行员因为被夺走了呼吸面罩导致缺氧而面露痛苦之色,大张着的嘴巴做着大口呼吸地动作,想要从空气稀薄的高空上获得空气。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高原——!!”

因为没有了呼吸面罩的阻挡,兵长认出了这名被劫持的飞行员的身份。这名名为高原的飞行员是兵长手底下的部下,从兵长露出的担心神色可以了解到兵长和这名名为高原的飞行员私交不错。

“¥%&$+=#@?€……”

劫持飞行员的犯人说着一口所有人都未曾听到过的谁也听不懂的外国语言。听不出是男是女的怪异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丝神志不清的疯狂意味。

犯人只是一说完就手臂一扯,手中的柳叶刀泛着寒光一划!

“……!!”

犯人完全没有任何要谈判的意思,交代似的说完了就动手杀人。

如此突发的状况把控制室里包括舰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的一下子握紧了双拳。

喷涌的鲜血眨眼间就把画面染得通红,覆盖了所有画面,除了触目惊心的鲜红再无其他。

看到这里,舰长就算是佛都有火了:“副兵长!”

“在!”

“马上出击!死活不论!!”

“了解!!!”

舰长怒不可遏的下令,而副兵长则是正合我意的领令而去。正要转身离开控制室的副兵长看了一眼站在舰长旁边的兵长。

兵长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竟是比之前狂暴状态的副兵长更加的狰狞可怖——额露青筋、双眉倒竖、牙关紧咬。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犯人会被兵长充满杀气的眼神瞪死的。

…………

另一边,犯人所在的ZGH-改战机里:

“窃……”

厌恶的弹舌一声,犯人用力地一把推开已经死透了的飞行员,再切断和天舰控制室的联系,然后用充满了厌恶的声音说:“出来吧!啊J,已经关掉了,你这胆小鬼!”

犯人刚一说完背后就探出来了一颗头,居然还有一个人在这架战机里!

应该是刚才和天舰的控制室联系时躲在了犯人的背后,所以刚才控制室的大屏幕里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这人也戴着呼吸面罩,因为呼吸面罩的阻挡看不清楚容貌。

被称为啊J的人对刚刚能干净利落杀人的家伙似乎一点也都不惧怕呢,刚一出现就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答:“真是冷淡呢,克里斯,你这样会交不到朋友的哦~~”

“……”

被称为克里斯的人没有理会啊J。

啊J也不介意克里斯的态度,继续说着:“我很介意呢,克里斯,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呢?组织给我的关于你的资料里没有你的性别资料呢,该不会连组织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的吧?真的是这样的话,克里斯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是男是女这件事你没有必要去介意。”

“当然有必要介意啊,啊K说了,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会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哦~~”啊J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克里斯:“克里斯是女士的话,粗重的脏累活就不能交给克里斯呢,我可是绅士噢~~”

“……”

“克里斯是先生的话,我们就要感情好好的相处了呢。”啊J把手搭在克里斯的肩膀上:“因为啊——!!”

啊J说着说着就突然闭嘴了,因为啊J看到了一把柳叶刀在自己眼前三寸的地方晃了晃。

这是一把小小的,医生手术用的柳叶刀。啊J看着薄如蝉翼的刀刃正在反射着悚人的寒光——吹气断叶的锋利!

“知道我是男的还是女的的人,都已经死了……”克里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你想知道的话,等你变成了尸体,我就会告诉你。”

“我突然不想知道了呢…”啊J收回了自己搭在克里斯肩膀上的手,凑近克里斯的身体也往回缩了缩:“追问别人的秘密不是绅士所为呢……”

克里斯收回了柳叶刀:“比起这个…我更介意你这种家伙是怎么进入组织的!居然还是啊K推荐的。”

“啊~这个不重要这个不重要啦……哈哈哈哈…”啊J打着哈哈蒙混过关后继续说:“对了,刚刚你都说了什么?听着就不完全像英语…”

“英语的一种,算不上正统的纯英式英语,只是我家乡那边的地方话罢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土语。那你都说了什么?”

“不必在意!”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啊J看了一下时间:“要撤退了哦~~不然以后就要在天堂上见面了呢。克里斯。”

“开始吧,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我已经装好了。”

“嗯…”啊J拿出了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的、只有三个按键的,类似遥控器的东西:“靠你了噢~~”

克里斯看着啊J拿出来的东西:“太简单了吧!不会像你一样不可靠吧?”

“放心!我可是很聪明的,虽然是照着书上说的做的,但我还是认真的做了三天啊……”啊J的拇指朝着中间的按键按了下去:“失败的话,有我陪着你一起去死呢~~~”

“……”(无语了的克里斯。)

…………

场景切换到天舰舰体内一处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

角落里的一个装置正在发出“嘶嘶…嘶嘶…”和“吱…吱吱…吱吱吱…”的超高负荷运行的声音。

被机箱盖所掩盖了的9英寸显示屏正在疯狂的闪烁着,画面内容也在不停的切换着。

这种超高负荷运行的状态仅仅只是维持了21秒,显示屏就熄灭了。熄灭的同时“噗呲…!!”一声,显示屏的周围冒出了大量白色的浓烟。

此时的控制室警鸣声大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状况让舰长皱起了眉:“怎么了?”

负责主系统的工作人员马上大声的报告:“报告舰长!不好了!主系统出现不可逆的硬件损坏!”

“什么?!”主系统有多重要,舰长作为天舰的舰长自然知道:“副兵长那边的ZGH-改战机出动授权呢?”

“所有需要主系统授权才能使用的装备武器现在暂时都无法获得授权了,包括ZGH-改战机在内!很遗憾,主系统的损坏在先!”

真是无比糟糕的坏消息。

“碰!”

这是一拳砸在桌上的声音。

“可恶啊!”

是兵长,兵长终于憋不住了。

舰长看着雷达上快要飞出雷达覆盖区域的敌机,舰长的心情也是非常复杂啊。

“我带人去找损坏的硬件…”

略显失意的兵长也不管舰长批不批准,转身就要离开控制室。

“请等一下,兵长,不用你亲自去找了。损坏的硬件在AC-31区域,直接让技术组的人去就可以了。请回来。”

“是!”

主系统的所有硬件应该在有重兵把守的DE-02区域才对,兵长很奇怪舰长怎么会说主系统损坏的硬件在AC-31区域,因为两个区域相隔甚远,完全风牛马不相及。

不过兵长却没有发问。

舰长对指挥台左侧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下令:“召回副兵长,再通知技术组的人去AC-31区域修复损坏的硬件!”

“是!”

舰长用只有站在身边的兵长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有内鬼!”

兵长了然的点了点头,也用只有站在身边的舰长才能听到的音量回应:“就在控制室里!”

舰长很是赞赏的笑着点了点头。

此人是智将!可以重用!不过…此人非池中之物,有着自己的野心。却不可重信!

舰长在心中如是的评价着兵长。

“我回来了。”——是副兵长。

舰长见副兵长已经回到控制室,就用洪亮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宣布:“明天早晨5点,我将离开天舰到陆上见总理!此后天舰的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两位兵长接手处理!”

舰长说完就转身压低声音对副兵长说一遍对兵长也说过的话:“有内鬼!”

“哎——!??”副兵长表现得有点惊讶:“那为什么舰长你还要……”

“唉…”

舰长对副兵长的表现叹着气,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过舰长对副兵长的评价却意外地高:虽非智将,却可重用,重信!

舰长刚才大声宣布的话却是设了一个局,一个抓鬼的局!

就看这鬼明天上不上勾了。

……

这是一处比黑夜更加黑暗的空间:

无法目测黑暗空间的大小,入目之所及尽皆是视线所无法穿透的漆黑。

黑暗空间的中央位置,赤luo的文宁的那副样子就像是——漂在羊水中的胎儿。

双手环抱着蜷缩在一起双脚,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上的胸前。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

一直…

一直…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文宁……”

仿佛会就这样一直永远静谧下去的黑暗空间被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文宁……”

“醒醒…快醒醒…文宁……”

“…宁……”

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声音试图在唤醒文宁。

“唔……”

这时原本安静的文宁皱了皱眉,抬起了头对呼唤声做出了反应。

好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一般,文宁努力了两次都睁不开眼睛。

“谁…?”

刚苏醒的文宁的记忆还很混沌。文宁一脸痛苦的甩了甩头,闭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混乱的大脑。

“…宁…文宁…”

呼唤文宁的声音虽然还在继续响着,但是声音里开始有了急切的意味了。好像是在自己大脑里出来的声音,文宁开始觉得这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很熟悉。

“…莫非……”

不仅睁不开眼睛,文宁的喉咙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一阵阵的不安感开始涌上了文宁的心头。

文宁展开了自己原本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双手伸展开来,文宁像一个失去了探路棍的瞎子一样,用展开的双手摸索着周围身边的一切空间。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双脚都没有感受到着地感!!

什么都看不见,连话都不能说,仿佛置身于没有受力点的太空之中,连移动都不能!!!

一种就像有虫子在背部爬动的恶寒,席卷了文宁的全身。

“我死了吗……??”

……

这时…文宁斜上方的黑暗空间在这时好像是被烧穿了一样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光线从形状不规则的洞口照了进来,照在了文宁的双眼上。

“唔……”

可能是双眼受到了光线的照射的缘故,文宁的双眼终于可以睁了开来。

文宁抬起了右手伸向了光源的洞口:

“莫非……”

莫非呼唤文宁的声音在洞口出现时都变得有方向性了,都是从洞口处传来。

“呜呜……宁…醒醒呀文宁……呜呜……”

似乎是得不到文宁的回应,洞口处传来的莫非的声音开始变得悲切与慌乱。

“怎么了莫非!莫非!……莫非!”

文宁听着莫非带着哭腔的悲呼,大张着嘴巴,一副大声呼喊的样子想要回应莫非,不过——文宁的喉咙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文宁!快醒醒呀!文宁!……”

从莫非越显急迫的悲呼声中文宁感觉到有什么状况似乎开始变得糟糕——很可能是关于自己的!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开始苏醒:

被爆风掀飞的二人——开始坠落…

文宁看着被自己紧固在怀中的莫非,莫非也在看着文宁。文宁看到莫非对着自己不住的摇头,眼泪如同断了串线的珍珠,止不住的顺着两颊滑落,嘴唇也在动作着,但是爆炸声的余响实在是太大,莫非在说什么,文宁什么都没听到。

碰!

“啊!”

在文宁的背部与地面接触后,等于是两人份的重量,再加上下坠过程中的冲势,前后夹击的剧烈痛楚直冲大脑,然后痛楚在大脑中炸开,文宁只是发出了一声痛苦而又短暂的惨叫声后就两眼一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

回想到这里——

文宁作为人类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负面情感——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全部爆发了出来!

愤怒,恐惧,悲伤,恋生与惧死在一瞬间填满了文宁的心灵!

“不——————!!!”

大张着嘴,文宁无声的大喊着。

文宁抬起右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拼命伸向光线照进来的洞口!

但这一切却是徒劳的。

糟糕的状况远还不止如此——

就像是回应文宁所爆发的负面情感一样,文宁周身空间的黑暗在文宁爆发的时候似乎受到了文宁的负面情感的刺激般“活”了起来!

如同生物一样的黑暗开始蠕动了起来!数不清的黑暗触手密密麻麻的向着文宁缠绕了过去!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需要几个呼吸的时间文宁就会被黑暗所吞没。

“什么鬼东西!”

慌慌张张的把被黑暗触手包覆的右手抽出,这边文宁刚把手从黑暗中才刚抽了出来,那边黑暗触手又马上朝着文宁的左腿缠了过来!

“滚开啊……给我…滚…开…”

趁着文宁将左腿从黑暗中抽离的空挡,黑暗触手又已经把文宁的整条右腿缠住了!

“可恶啊——!!”

照这样下去,文宁被如同生物一般的黑暗所吞没只是时间问题了……

“…求求你…不要这样啊!宁!宁!………文宁!”

这时莫非的声音已经变得近乎绝望,到后来莫非只是一味机械的重复着叫唤文宁的名字。

莫非那近乎绝望的呼唤声深深地刺激了文宁——文宁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挣扎!

“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我不要——!”

文宁在无声的怒吼着。

不过——

黑暗触手仍旧是一副你若不死我便不休的样子在纠缠着文宁。

然而,一边莫非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弱了:

“文宁!”

“宁!”

“!”

“…”

……

文宁现在已经听不到莫非的声音了…

应该是莫非因为不管怎样都得不到文宁的回应而放弃了吧……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文宁的心了。

“放弃了啊……”

“已经放弃了啊……”

腰部以下已经完全被吞没了,只剩下文宁的双手还在反抗着……

………

一段时间后:

眼角泛泪的文宁的挣扎开始变得机械化了……

文宁感觉到吞没了自己腰部以下部分的黑暗开始抽走自己的体力…

……

挣扎与反抗的强度越来越弱……

……

“算了……”

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

好像周围很冷似的,文宁把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再次以羊水中的胎儿般的姿势……

安安静静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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