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店里,一下子就被内部陈设及装修格调迷住了,从没见过兼具古典高雅与现代小清新混合的装潢,靠门口的两边各摆放着两盆一米多高的绿萝,靠窗户的位置吊着两张竹藤缠绕的秋千椅,中间一个竹制的桌子隔开,竹条包裹的透明玻璃面上还放了一盆盛开的百日菊。秋千椅再往里去,散落着深色调两张双人沙发及一张单人沙发,围着一张灰白相间放着一盆兰花的矮几。沙发与秋千椅中间用一盆壮硕的龙舌兰隔开。再往里看就是收银台了,同样用的深棕色木制材料,正面用中英韩日四国语言写着收银台的牌子。台面上方靠边的位置不像其他的店大都摆着财神、貔貅、金猪等招财物件,却摆着一盆花枝招展的天堂鸟。沉闷色调的收银台,清新艳丽的天堂鸟,啧啧,店主人的品位~不明觉厉。目光接着逡巡,正待细细打量其他布局摆设,却被一声娇喝打断……
"小妹妹,你是来应聘的?"
"蒽,当然。不然我进来干嘛?"
店主倚在收银台边,端着一杯咖啡品了一口,侧头笑着说"我倒看你像是来踩点的"
她一脸疑惑,片刻明白过来后脸旋即红到了耳根"不好意思,刚刚冒昧了,店里布局格调很特别,一时被吸引住了,就不自觉多瞅了两眼…"店主被她的表情和语气逗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真是个美丽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店里暖气开的比较足,店主只穿了件长到脚踝的牙白色连襟旗袍,上面斜绣着一只金色展翅的凤凰,脚上一双牙白浅蓝两根带子相间的细高跟鞋,脚趾甲上染着当时流行的星空甲,刚在门口还穿着的银灰小貂已经脱下来挂在了收银台后的高脚靠椅上。
当她抬头重新看向店主准备问招聘的什么工作时,发现店主正盯着她看,四目相对,腾的脸又红了,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捉个现行的感觉。然后店主咯咯笑道"脸皮这么薄,那以后工作的时候有你脸红的!我那招聘启示贴了三个月了,你是第四个来应聘的,前三个均未超过一个月就辞职了。当然,未满月没有工资。"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停顿了下啜口咖啡接着说"试用期三个月,每月1500,满月有工资,每天负责店里角角落落的卫生和花花草草的洒水修剪,其他时间学习花草知识和咖啡种类及研磨制作,仅限你三个月内全部学会。三个月后的工资另议。当然,前提是你能够坚持三个月"
"那之前的三个月,您一直用的免费劳工?"
……
"包吃住么?包吃住的话这个工资我能接受,反正我现在马上要喝西北风了。"
……
店主又啜了几口咖啡,然后慢悠悠地说:"不包吃住。不过,二楼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主卧我住,次卧放的杂物,厨房里的设备全新的,你要实在没地方住,可以把次卧腾给你。条件是,二楼除我的卧室外的其他卫生你要全部负责。"
她貌似猜到为什么前三个都坚持不了一个月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每次张口说话的时候,她都有种想爆粗口的冲动。想想目前的处境,这些法西斯的不平等条约她只得应承下来。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一个月能休息几天?每天工作几个小时?"
店主刚好把最后一口咖啡含到嘴里,听完她这句被呛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点头之后又有问题抛出或者竟然问这么没技术含量的问题。清了清嗓子,店主走到了窗户旁的秋千椅那里,转身看着她,眼神示意让她过去。两人各坐一张秋千椅,接着店主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以后叫我姚姐就行了,这家店我开五年了,既经营咖啡,又卖花草,从开店我就给自己订了条规矩,店里只招一人。"仿佛看穿了她的疑问,又接着说"没有为什么。我说话的时候你就听着,我征求你意见的时候你再回答自己的观点。"
"那,你好姚姐,我叫言伊,以后请多多指教""工作时间每天的8:00—22:00,中午11:30—13:30午休时间。每周一至周五你可以选择一天休息。不接受临时请假,病假每月不超过四天且从休息天数中扣除。法定节假日上班有额外津贴。还有其他疑问吗?"
"额……暂时没有了"
"那你回去收拾下,明天就可以来上班,8点之前我要看到你人。另外,如果要住次卧的话,咳咳,你估计要连夜搬家并收拾房间了,毕竟不能耽误明天上班。"
"明白明白,姚姐,那我这就回宾馆拿行李,一个小时内保证回来"
说完,一溜烟儿跑着气喘吁吁地回了宾馆,不到五分钟提东西下楼办退房手续,出了门拦了辆出租就到了'醉啡'门口。提着行李出现在姚姐面前的时候,姚姐正看着窗外出神,右手还夹着一根点燃的女士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朦胧了姚姐的脸,隐隐能看到那盘起的发髻,烟气消散,姚姐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姚姐看了看对面墙上的古典挂钟,淡淡说了句"48分钟,很准时,看来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言伊刚想张口接两句,突然想起姚姐之前说的规矩,她又把话咽回去了。
"走吧,带你去楼上"
"如果楼下来客人了怎么办?"
"今天门口挂的'暂停营业'"
言伊心里嘀咕起来:怪不得今天在店里应聘都没看到客人。
提着浅蓝色行李箱跟着姚姐上到了二楼,姚姐带她先是看了厨房,厨房门一打开,言伊张大了嘴巴:的确全新的厨具,只不过灰尘挺厚的……姚姐状似无意说了句"我从来不下厨"。接着带她去了次卧门口,虽然有刚才厨房的一幕垫底,卧室门打开那一刹,她还是忍不住了"我去…姚姐,这也太壮观了吧?!该不会店开了五年,这间卧室锁了五年吧?!"姚姐两手交叠抱在在胸前,不卑不亢来了句:"哪有,才三年而已。"言伊看看卧室再看看姚姐,感到这个世界深深地恶意。今晚看来要忙活到凌晨了……
姚姐说完转身往楼梯口走去"主卧不要进,其他地方随意。另外"又转头看了看言伊交代道:"收拾房间的时候,动静小点,我睡眠浅。"
姚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三十。在楼下巡视了一圈,然后把店门和卷匝门都锁好,窗帘拉严实,检查了下监控设备,最后拿着洒水壶把盆栽都浇了一遍水,做好一切,姚姐把一楼的灯一关,转身上了楼。走过次卧门口的时候,停顿了几秒,余光瞥见言伊还在忙碌地擦擦扫扫,姚姐眼角噙着笑意进了主卧。听见隔壁关门声,言伊看了下手表,知道姚姐要休息了,赶紧把次卧门关上,并轻手轻脚地擦洗着角角落落。等她把屋子都打扫干净,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言伊的行李箱里只有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她打扫柜子的时候,从柜子里翻出来几包淡紫色的床上用品,还带着外包装,拆开后发现还挂着吊牌,竟然刚好一整套全新的床上用品!既然姚姐睡了,次卧又同意她搬进来,她就自作主张把这套新被褥四件套啥的换上了。
她躺在床上简单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总结得出:前辈们说得对,地球是运动中的类球体,人不可能一直处在倒霉的位置。或许,遇见姚姐,就是我幸运的开始。
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