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见到小A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教室里。
当我奶奶把我从家里一路拖拉狂拽把我从家里拎到学校上学报道时,一伙一年级的学生早已按捺不住巨大的好奇心,纷纷向窗外探出脑袋。其中小A尤为明显,午后的阳光打在她的双马尾,一只蜻蜓样式的发簪别再左上角的头发上,栩栩如生到不费脑力就可以脑补出刚刚,阳光下,一只蜻蜓停在一朵刚刚盛开的白莲花上的场景。这样的小A惊艳了我整整一个童年,原本哭闹大骂的我一下子安静下来。校长以我年龄不到七岁为由拒绝我入学,于是我奶奶就马上跟校长争了起来,多年以后我们给这样的行为定义了了一个名词叫做撕逼。奶奶跟校长说了什么,我已记不大清,最后还是校长妥协了,把我留了下来。
校长把我领进一年级的教室,这伙炸开了锅爱看热闹的小蚂蚁马上就回到自己的座位,整整齐齐的做好。校长指了指靠角落的那个位置说:“你就坐那里吧,好好读书,被辜负了你奶奶的期望!”
循着校长的手指,我看见小A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边上的位子是空的。我向着小A走去,心跳得厉害。其实更多的是害怕,因为上次把她整惨了,跟她同桌,想必日后一定没有什么平静的日子过了。我走过去,把书包放好,看她的眼神略微呆滞得看着窗外,似乎并不太想搭理我。看着她比我们普遍高出5公分的个子,以至于当时老师都以为她走错了教室。机智的我选择了委屈求和,从书包里摸出我珍藏已久的小罐子,从里面倒出两颗麦芽糖,悄悄得越过三八线,放在她的桌子上:“同学你好,我叫彭翊梵,请多多关照。”
她把视线从窗外上收回来,用呆滞的眼光看着我,不说话。
我有点慌了,赶紧把罐子里的麦芽糖全都倒出来,放在她的桌子上。她突然扑哧的一声笑了:“好,以后叫我小A,那我就不客气啦。”她一边笑着,一边把我的麦芽糖全部悉数收入囊中。
因为住同一个村子,每天都跟小A一起上学放学。小A每次放完学在家做完作业之后都会来我家找我玩。自从上次和其他村里的小伙伴发生了玩具争夺战之后,他们就不愿意跟我们玩了。于是我和小A两个人只好玩跳房子,输的人要去村口茶婶家买两颗麦芽糖。当然,玩得最多的当然是过家家了。
我们在村口的一个废弃的牛栏里收拾了一下,作为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去捡了好多石头,树枝和砖头,一切能利用的东西都被我们带回来了。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桌子和凳子。小A回家把她的玩具熊和玩具猫带了过来,我则回家从厨房偷了玉米和番薯还有碗筷。路过茶婶的店时,我买了一把小刀。回到秘密基地和小A汇合后,和她约定好,我当爸爸,她当妈妈。于是小A学着大人的模样,开始用我买来的小刀把番薯和玉米切成一块一块,用河边折来的小竹子串好。我则用捡来的柴火在简易的小灶里生火。生好火后,我在上面慢慢得烤我们的午餐,小A则抱着我们的“儿子”——就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玩具熊和猫。抱着它们唱歌,唱完后就教它们在语文课堂上学会的小知识。
因为生火,脸上被烟熏得像没化好脸的包公一样,全是烟灰。当我把考好的玉米和番薯递给小A时,她突然发狂的笑,头发上的小蜻蜓跟着她一颤一颤的,似乎马上就要飞出去了一样。小A赶紧接过我手中的串,放在石桌上,拉着我就往村外的小溪奔跑。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带到了小溪洗衣服的石板上。当我看到自己的小黑脸倒映在水里时,忍不住像小A一样狂笑不止,一个激动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噗呲的一声就掉进溪里去了。小A赶紧从溪边捡了一根竹竿子把我从溪边拉上来。全身湿透的我一定不敢回家,所以我们找了一块大石头,我把衣服脱了全在扑在大石头上晒。小A毕竟是女孩子,所以她很不好意思得把投转了过去,于是我们就这样背对背的聊了许久的天。
太阳下山了,衣服仍然没有晒干。我无奈的穿上这个半湿的衣服,当小A转过头来时,不知是被太阳晒得还是因为害羞,脸蛋通红,像山边的那些夕阳,也想村里池塘里的一朵红莲花。
小时候总是侥幸的认为老人家眼神不好,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奶奶的眼神。于是又招来一顿毒打。很奇怪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得鬼哭狼嚎,反而内心泛起了一波波的小开心。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傻笑却只吃了几口,以至于我爷爷那几天一直以为我被我奶奶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