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祖有心责难他俩。端方、思邪也看出来了,他们丝毫也不在意,在他俩看来此行最大目的已经达到,顺带能捞些好处自是极好,捞不到也不亏,至少前站已经打好,等到传承自己现世,到时候对他们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况且有半个月的时间观摩,凭他俩悟性,怎么也能琢磨个七七八八。故而对牛祖抠抠巴巴的压缩时间,为难哥俩也不在乎。
牛祖看这哥俩也没太在意,瞬间腰板挺得老直。“走,带你们去传承药道。”
端方二人也不含糊,白来的肉饼儿,不尝白不尝。立马紧随老家伙而去。
七转八拐,过了一个又一个机关,好不容易牛祖止步不前了。他俩四处打量了一下,前方是一个草庐,他们都站在草庐之外。草庐烟雾寥寥,周遭雾蒙蒙;药香之气从草庐溢出,绕草庐飘然数周,又隐于草庐之中;又有一道彩虹横于草庐之上,连接着未知的远方。“这草庐竟仿若仙境一般”思邪感慨万端。
“这是人皇修炼药道的清修之地。自人皇故去我就再没来过这草庐,有太多想念,我怕自己一个扛不住连最后一口气儿都保不住了。”牛祖泪眼婆娑。
“古来帝王最强大,可是帝王一旦寿元将尽,是没办法续寿的,连灵都需要祭祀才能存在,否则也会消散。这对他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无奈。”端方叹息到。
“小娃娃有些见识。一旦得到天命承认,也便成了天道之子,受天道庇佑,承天道能量,越是杰出的天帝越是强大。可他们的寿元也不过短短的一千万年,之后无一能逃脱死亡。天帝太强大了,九天十地没有能封印他们的神物,也没有能给他们续寿的圣物,他们寿元一到,只有死路一条。我若不是人皇临薨前封印,命我镇守地宫,也早亡故了。”牛祖嘘息道。
“好了,俩小子,进去吧,能悟多少就悟多少,药道神典也给你们,我老牛不为难你们了。”牛祖说完也不管不顾,化成一条大黑牛卧在草庐之前。
“牛祖…”思邪试探着叫了声。
“别烦我,睡觉,老牛累了。”牛祖像一头有气无力的老牛一般慢慢的答道。
端方走上前,轻轻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像—牛首人身,画像之下有三个蒲团,这便是茅屋里所有物品,再无其他。
师兄弟对视了一眼,分别选了一个蒲团,准备跪拜。
“三个蒲团,只有两个有药道传承,先别急着拜,好好选选,机会只有一次。”一声洪亮的声音想起。
“人皇…”牛祖眼里满是泪水。
思邪看了看端方。
“师兄…”
端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得到与得不到都不强求,两个人得到与一个人得到亦无差别,终归是被武当得到了。况且,从我们拿到九转还魂丹之后的一切,都是赚的。一切自有天定,沙也不是握的越紧握的越多,水也不是非得用两只手才能喝到…”
思邪笑了,“我便在这拿得起放得下上不如师兄,难怪一块儿进山,我却是师弟。”
思邪随意就着蒲团就坐了上去,这一刻他甚至没去想药道传承…
他看到了到处都是瘟疫,大批大批的人死去,神农氏一个长相怪异的青年满面忧伤。他看不得神农氏的族人们一个个惨死,他看不得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瘟疫摧残成恶鬼…他离开了部落,他看到了更多部落的人正在遭受各种疾病的困扰,他看到所有的部族都在祈求天神,他看到疾病快速蔓延,他看到人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决定找到治病的良药,他尝遍百草,他制定了药道…他拯救了很多人,他成了各部落新的联盟首领…可他还是不能救助所有的人。他很痛苦,他辞去了首领一职,他走遍神州大地,看遍了万里河山,见识了各种人文,他决定成神…他以药入道,千难万险后药道大成,封药神,守一方。成为神候的他还是不能拯救天下苍生,他的力量还是有限,世界那么大,或许只有成为天帝才可以泽普苍生吧。他又以药道为蓝图,看日升月落,月落日升,融药道于阴阳开创《明典》,在老天帝薨后被天道认可,成为新一代天帝。他怜泽苍生,为万族拥戴,天赐人皇称号…
思邪看着人皇一步步成长,他知道其中艰险,看到了步步惊心,看到了坚韧的道心,看到了无可奈何…他深深地记得神农氏受赐人皇称号后的叹息。真的是无可奈何的叹息“原来成了人皇也依然不能真正泽皮苍生啊!我成为神、天帝、人皇,都只是个笑话,力量再强大,有些事也是无法改变的…”那是一个人皇无可奈何的叹息,那一声重重的叹息沉沉的压在思邪胸口,让他透不过气来。
思邪对神的看法产生了动摇,他又想起来扶苏的那句话“神,没有心”,有心的都被镇压了吧,思邪这样想到。他被自己的想法惊的毛骨悚然,人皇神农不过也被镇压了吧?不然史载怎么会在他受赐人皇十多万年之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人皇神农,壮年而崩。”思邪冷汗涔涔,是天道吗?还是其他的谁?
思邪精神恍惚,没心思传承药道神典,况且他也没有看到药道神典,他只看到了人皇神农从一介凡人成为天帝的经历,他却不知道药道自在其中,连《明典》也在其中,只是传意不传形而已…
思邪起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看着师兄也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重重的谈了口气。
好一会儿,端方也清醒了过来,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思邪自己看到了什么,也没问思邪看到了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他希望能自己独自承担。他不能拖上武当山,哪怕武当家大业大,在他看到的对手面前一样不堪一击。
端方有自己的忧虑和打算,思邪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在这件事儿上保了密。多年以后,久别的师兄弟因为同一件事重新站在一起,才知道原来他想瞒的他知道,他想瞒的他也知道。相视一笑,他们是真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