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起立时,首先朝徐恩曾和唐定洲分别鞠了一躬,站立的姿势,也不象他们几个受过训练的那样笔挺,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他们那么有底气。
“我......我没有时间概念,只能按照事情的先后顺序说一遍,所以......所以......”
徐恩曾打断他的话,佯装根本不知情地问唐定洲:“他就是那个......”
唐定洲点头道:“是的,主任。”
徐恩曾转而笑着对赵子轩说道:“别急,慢慢说,不过以后记住,干我们这行的,首先就是要牢记时间,其次是要牢记人的面孔,第三是自己所处的环境。这三点既是一个特工生存的基本技能,也是对付敌人的关键所在。”
“谢谢主任教诲!”
“嗯,接着说。”
“是。”赵子轩底气不足地说道:“刚才孙叔说了,十一点三十五分,他带我到总务科领宿舍钥匙,又带我到宿舍去,十一点四十二分离开的话,那么两三分钟后,侯玉娟到了我的宿舍,关心了我一下起居的情况就离开了。后来小曾又说了,他是十一点四十七分到我宿舍,那时侯玉娟刚刚离开。大概没说两句话,小曾又带我回总务科领枪,之后他到了食堂,而我回到了办公室。”
小廖补充了一句:“你回办公室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二分。”
“哦,我......不知道,后来我跟小廖一起到食堂,吃过饭就和大家一起回办公室,那时孙叔已经在了办公室。我给大家倒了开水,看到水瓶空了,就到食堂去打了开水,在食堂还跟大师傅打了声招呼。”
小曾这时说道:“你十二点二十五出门,二十九分回来,从办公室到食堂的来回,一般都是四分钟。”
赵子轩心想:上午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他们个个都很友善,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以后对他们要特别小心才对。
“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后,发现肚子有点不舒服,所以就上了趟厕所,回来后一直没有再离开办公室了。”
老孙补充道:“小赵是十二点三十二去的厕所,四十分的时候回来的。”
“对对对,我出厕所门的时候碰到了孙叔。”赵子轩还以为老孙给他证明是为了替他解围,心里充满了感激。
徐恩曾听完大家的发言,朝唐定洲“哈哈”一笑,揶揄道:“看来同志们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出在我这里了?问题是你们的抓捕行动,我开始并不知情呀?”
“对不起,主任,”唐定洲起身朝他一鞠躬:“我想这还是自我排除,等互相排除的时候,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徐恩曾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那你们继续吧。”
唐定洲又朝他鞠了一躬,坐下后问道:“那你们都说说,通过刚才的自我排除,谁的疑点最大?也就是说,谁在十一点半到一点之间,最有可能把消息送出去。”
高荣盛侧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说道:“从大家刚才所说的情况来看,老孙上厕所时,有三分钟从大家视野中消失,赵子轩同样是上厕所,有八分钟离开了大家的视野,只要把他们俩调查清楚,应该就一目了然了。”
其实大家一坐进会议室,都心知肚明了,上上下下怀疑的对象只有赵子轩,先不说他那八分钟的事,就像行动前唐定洲对高荣盛所说的那样,只要行动出了问题,疑点就在赵子轩的身上。
如果当初赵子轩不是徐恩曾打电话让抓的,后来又是经过他的批准吸纳赵子轩进南京站的,恐怕唐定洲直接就把他送到审讯室严刑拷打,或者等抓捕赵教授后一并审问。
而现在果然发现疑点最大的就是赵子轩,老孙那三分钟显然只是陪衬。
赵子轩当然也十分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他不是特工出身,但却不傻。尽管没有经过特工训练的他,对特工的专业知识和理论一窍不通,但要说起逻辑和推理,他绝不逊色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徐恩曾在场,他觉得这是发挥自己长处和特点的最好机会,因为他深深体会到,那天从徐恩曾办公室离开,并不是对自己审查的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没等老孙开口,赵子轩抢先起立:“主任,站长,孙叔进厕所时我看见了,出厕所时组长看见了,一共三分钟,他就是延安分子恐怕也无法把情报传出去,倒是我在厕所整整呆了八分钟,一下很难说清楚,但有一点门口的岗哨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迈出大步半步。”
老孙这时才起立:“小赵确实没有出门,这点我可以证明,因为我的办公桌靠近窗户,从玻璃的反影中可以看到大门,在他离开的那八分钟里,确实没看到他走出大门。”
在感谢老孙为自己证明的同时也暗暗吃惊,他一直以为小曾和小廖会暗中监视自己,没想到观察自己最细的居然是老孙。
而更让他吃惊地是老孙后面的话,只听老孙接着说道:“不过我还可以证明另外一点,那就是小赵离开办公室的那八分钟,不全待在厕所里,因为我在过道里看到他的时候,他并不是从厕所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