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忧伤，曾经的伤悲，是有酒的时光，是有佳人的红袖添香夜读书。青梅竹马的情感有的时候并不能比的上一见钟情所带来的天长地久。虽然，这种情况很少很少，但有幸的是人魔的历史很长很长，长到了可以支撑，可以造就许多对天荒石烂的有情人。这种有情人，最近的一对，是人魔的恋情。他叫卫栖梧，长风万里，一代魔帝。她是一代魔后，选择了这场爱情，便忘却了人族的名字。
百花缭乱，帝王心魂，纷飞的花瓣，最美的是梨花的伤悲。他说梨花最美，因为，那场相遇，便是在梨花盛开的世界。那个时候，他像是一个书生，优雅文长。那个时候，她像是一朵梨花，洁白无暇。那个时候，一见钟情，是一种感觉。并不相信命运的人，并不能摆脱命运的安排，只是，有的时候，这种命运的安排是美妙的，所以我们称呼它为姻缘，这是缘分的一种。
“阿梧，我们到底是对是错？”她躺在浑身是血的卫栖梧的怀中，嘴角挂着最后的笑容，梨花好美，柔弱中带伤。可是，这种伤，为什么总是伤害的是自己？
“对吗，错吗?”卫栖梧喃喃的说道。这个时候，他的心，其实已经死了。哪怕他是魔族的最强者，一代魔帝，高高在上的主宰，但是，从那个梨花盛开的时节开始，他的心便和那朵最美丽的梨花联系在了一起。现在，那朵最美丽的梨花枯萎了，再不复时光里最好的模样，魔帝的心也便随之碎裂了，再也寻不回来。如果死去，那所能消失的也仅仅是一具腐朽的皮囊，因为，他的心，早已死去。
他望着面前的少年，目光有些空洞，两行血泪从卫栖梧的双眼中流出，他说：“你学剑？”
等到少年回复了了他之后，他的眼中恢复了一点亮光，他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那个飘然潇洒像谪仙一般的人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和交给自己的那一页残谱。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好一个天外飞仙。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能够完成曾经年少的时候应允下的事情，哪怕他成为了，魔族主宰，也并不能。人魔战，人魔战，呵呵，最后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少年，我的妻子很少会对我夸赞一个人，但是，她在逝去之前，对我说，你很不错。我便可以认为，你真的是十分优秀的人物。所以，我想，说一点话，这是很多年之前，我的一位老师告诉我的。”卫栖梧抱着他的妻子，平静的说道，或许，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激发他情感的波动，他只是一具傀儡，在机械的重复这最后的一点执念。这最后的一点执念，不关乎生死，不关乎爱情，关乎只是人魔，只是担当。
“人魔本来就是对立的，我听说过，你们人族有一个说法，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的，但是，我并不认同。你们说，人魔战，是魔族挑起的。其实，在我们看来，人魔战未尝不是你们人族挑起的。其实，我们魔族，有很多的魔是普普通通，并不能厮杀战场的，有很多的魔是老弱病残，这就是人魔战造就的。我就出生在一个贫穷的魔族村寨里，我深深的痛恨着人魔战争，因为他使我尝尽了人间世界的凄凉。我不喜欢看到贫穷，其实，我更不喜欢看到的是，底层魔族中的那种看不到希望的麻木。我喜欢读书，如果没有战争，我可能依旧是在安静的躬耕田园，教书育魔，但是，战争毁了一切。哪怕我能力敌天下，可是，最后，我依旧给不了我心爱的的人，一日安宁。我的老师，希望我可以结束这场人魔战，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可是，你能吗？”
卫栖梧的话，像是一弯清泉，弯弯绕绕流经了无数的岁月，慢慢流进了少年的胸膛。哪个少年，心中没有热血的轻狂。家国天下，真是美妙的字眼啊。冷月本就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少年，他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么。所以，点头，所以，他望向了卫栖梧，久久不语。
“哈哈，你真是个聪明人，你比我狠，狠多了，但是，或许，这就是希望的所在，谁知道那？”卫栖梧苦涩的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少年手中的枯月。
南山的菊花并不能在血色的月光下绽放出奇异的色彩，但是，南山的菊花，却自有自己的傲骨。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卫栖梧看了看那些，他和妻子，亲手种下的菊花，如今，开的遍山都是。所以，他笑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可愿化身为魔？”卫栖梧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等待着一道剑光，等待着一个答案。冷月的手在颤抖，不是他没有杀过魔族，而是，他觉得这样的人物，不该死在自己的手中。哪怕，他已经没有了救。但是，这是必须的选择。卫栖梧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甘愿受死，冷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一剑出，天外寒。
一道金色的纸张从远处飞来，传到的冷月的眼前，这是一道法旨，写这道法旨的人是人族的人皇，他说冷月已经是人族的月侯，因为他是人族的英雄，他杀了卫栖梧。冷月冷冷的笑了笑，出剑，将这道人皇的法旨割裂成了飞舞的碎片。是非对错，人间过往，总是随风而逝。从此枯月入鞘，掌中唯有九州寒。
血月依旧挥洒着漫漫的流光，卫栖梧的身上散发出了无边的魔气，这些魔气，附着到了冷月的身上，慢慢的改变了冷月的构造。最为黑暗的气息侵蚀着冷月的心脏，想要将他改变成真正的魔族。冷月的眼中星光依旧，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份苦涩，他用灵力维护了人族的心脏。但，除此之外，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魔族。再寻不回为人的归途，那过去的二十年岁月，永远的化为了回忆，尘封深处。
冷月看着卫栖梧和他妻子的身影化为了漫天的光点，然后与满山的菊花交汇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这对人间的有情人，最后再也不会分开，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南山的菊花之中，从此，随着菊花，一季繁华，一季枯荣，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打扰他们的安定。且随风去，且听风吟，冷月看到了一朵美丽的梨花，在山中绽放，在长风万里中永远的洁白无瑕。
一行泪水在冷月的脸上流淌。下雨了，不是的，外面的天是无雨的。下雨了，是的，心中是阴云密布的。卫栖梧最终坚持了自己的本心，找到了与妻子的共赴黄泉，携手九幽，再不分离的路途。那么，冷月化身为魔，所坚持的又是什么？
或许，人魔战，最终有一个结束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谁是那个落寞的英雄？是最终不休的重复人魔轮回的循环，还是再没有人魔的仇视，不得而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不信命运，那最终，必会有缘分的安排。终结，终结，梦醒之后是什么？
北风海，北风吹皱此间水。南天依旧，北极苍梧。血月流光，漫天飞絮，松下有雪月侯自来。虫儿飞，花儿美，一季黄粱一场梦，梦醒了，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