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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想联系

室内一片寂静,赖思焕重新瘫倒床上。闭上眼睛,他马上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这几年在深圳的经历再次浮现脑海-----

由于“社会竞争太激烈”,自己不得不全力投入工作之中。几年下来,几乎没有认识什么真正的朋友。唯一的例外,“志同道合”的文丽诗,也仅限于节假日时一起外出,共同消磨一下寂寞的时光。交往最多的博纳斯研发部门的同事,基于对个人隐私的尊重,自己也很少去关注-----同事之间的关系,基本上只是上班说哈啰,下班说再见。大家最亲密的活动,就是在公司的咖啡间喝杯咖啡、吃个午餐。剩下来的,就是一成不变、永无休止的会议讨论、电话电邮、计划执行、总结汇报……

浮想联翩之下,睡意无法抗拒,赖思焕很快坠入梦乡。梦中,他还是在深圳-----

傍晚,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赖思焕终于下班回家。来到地铁站,他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穿梭不绝的人们,心中不禁暗想,自己和周围这些人,都是繁华都市里无足轻重、微不足道的工蜂。每只工蜂不辞辛劳,分工合作,一起维持了这个城市的有效运转。然而,每只工蜂是如此渺小,因此根本没有人想去关注它,了解它。尽管如此,工蜂们还是默默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不断爬行,不断劳作……想到这里,赖思焕正好经过地铁安检口。他突然发现,自己把手提电脑忘在了公司。由于晚上还要写工作计划,他赶紧折返公司。

取了电脑,赖思焕来到电梯前面。高速电梯很快上来,随着“叮”的一响,电梯门自动打开。令赖思焕大感意外的是,文丽诗竟然站在里面,并且对他微微一笑!赖思焕既惊又喜,连忙问道:“诶,小文,你怎么会在这里?!”文丽诗没有回答,电梯门却已迅速合上。“诶,你等等!”赖思焕想按开电梯门,但是电梯已经迅速下行。正在他无比着急之际,旁边一部电梯又“叮”地一响。赖思焕立刻转身,冲到这个电梯门前。奇怪的是,电梯门竟然没有打开,并且继续快速下行。他气得用力捶了一下电梯门,但是根本无济于事!正在这时,旁边的几部电梯也开始“叮叮”乱响。无奈之下,赖思焕感到极端生气,不禁“啊”地大叫了一声-----他突然从梦中惊醒!

定一定神,赖思焕发现原来是房间的门铃一直在响。他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跑过去开门。房门打开,只见慕爱军手上托着一碗快食面,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你怎么一直不开门?”

“我刚刚睡着了。”赖思焕尴尬说道。慕爱军进了门,一股泡面的香味飘来,赖思焕立刻感到极度饥饿。慕爱军走到书桌前,将快食面小心放下,转头说道:

“面已经泡好了,你赶快吃吧。”

“哦。”赖思焕拉过椅子,坐下就吃。三下五除二,他已经将整碗面吃完-----最后,连一滴面汤都不放过。不知是因为面汤太热,还是身体得到了补充,赖思焕的脸色立刻好了不少。放下空碗,他不禁大声赞道:

“慕容,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方便面!”

“哈哈。”

吃过东西,赖思焕的大脑即时恢复运作:

“慕容,我突然想起,文丽诗的手机是开机的。到时有人打来,我们就可以向对方打探她的情况了。”

“啊?”慕爱军瞪大了眼睛,“你赶快给我看看,说不定可以从手机上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赖思焕听了,马上否定道:

“这个想法行不通-----她用的是草莓手机,而且还设了密码。”说话间,他已取过文丽诗的小背包,掏出草莓手机,递给了慕爱军。慕爱军顺手接过,同时好奇问道:

“怎么行不通?”他一边说,一边按起了键盘。手机屏幕马上跳出一行提示:“请输入密码”。慕爱军随便输入一串字符,屏幕立刻弹出:“密码输入有误,您可以再试9次。1/10。”慕爱军无奈,只好生气说道,“哈,这个破手机真行,还有输入次数的限制!”

“是啊,”赖思焕点点头,“到了10次,内存就会自动格式化。”慕爱军无计可施,将手机还给了赖思焕。沉默半刻,他抬起头来:

“难道我们只能慢慢等,直到有人打电话给她?”

“我想是的。”

“不过,”慕爱军皱起了眉头,“就算有人打来,我们到时怎么问呢?别人听到陌生人接电话,很有可能会认为我们是骗子,或者至少是个偷手机的小偷。”

“对哦!”赖思焕不禁想起,自己曾经亲历过多次类似的骗局。

俩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慕爱军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文丽诗的小背包里还有什么私人物件?”

“除了衣物之外,还有一个钱包,里面有……信用卡和身份证。”赖思焕冲口而出。慕爱军听了,立刻提议道:

“把她身份证拿给我看一看?”

“哦,好的。”赖思焕掏出文丽诗的钱包,取出身份证,递给慕爱军。慕爱军迅速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姓名_文丽诗

出生_1987年9月10日

住址_YN省KM市PL区吹箫巷5号职工住宅楼301

“哈,昆明吹箫巷?”慕爱军笑了起来。

“是的,她是昆明的。”赖思焕即时点头-----这的确是他对文丽诗为数不多的几个了解之一。

“文丽诗是一个音乐人吗?”

“我不是很确定……”赖思焕想了一想,尴尬说道,“不过,她有跟我提过,有时候她会去做音乐家教。”

“那她也可以算是一个音乐人啊。”慕爱军忍不住调侃。

“勉强算是吧……”赖思焕挤出一点笑容,“深圳有很多音乐人,在没有出名前,都是这样讨生活的。”

“看来,在深圳生活真的是不容易啊!”慕爱军发出感叹。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将身份证还给赖思焕,赖思焕沉默接过。慕爱军看到他苦恼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诶,小赖,我在昆明有一个好朋友,不如我请他到文丽诗这个地址看一看?”赖思焕一听,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个主意太好了,说不定文丽诗的家人还在那里住着!”

“没错!”慕爱军开心说道,“如果找到她的家人,我们就向对方打听打听?”

“这个主意太棒了!那明天一早,你就打电话给你的昆明朋友?”赖思焕急忙建议。

“我现在就打。”

赖思焕感到非常意外,看着慕爱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电话拨通,铃声响了一会儿,但是无人接听。放下电话,慕爱军遗憾说道:

“他没有接。”赖思焕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现在都凌晨四点半了,人家还在睡觉呢。”

“没事,我继续打-----这个,可是我的死党!”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居然真的接通了,慕爱军不禁欣喜叫道,“喂,金老板!”

对方似乎发了一通牢骚,慕爱军耐心解释了好一阵子。趁这个空隙,赖思焕去上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好好洗了一把脸。从洗手间出来,慕爱军已经挂了电话,赖思焕急切问道:

“怎么样?”

“他人在临沧,正在处理茶园的事情,估计要到后天晚上才能回来。”慕爱军露出失望的表情。

“哦……”愿望落空,赖思焕心中不禁一沉。过了好一会儿,慕爱军突然打破沉默:

“很快就要天亮了,你要不要去报警?”

“我……我还不知道。”赖思焕吞吞吐吐。慕爱军听了,有点不耐烦:

“小赖,你别再磨蹭了,还是早做决定吧!”踌躇片刻,赖思焕不得不把自己对报警的顾虑和盘托出。慕爱军一时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担心这个……既然不报警,那我们还可以做什么?”

“我想……明天上山再找一次。”

“你今天不是已经找了很久吗?!”慕爱军马上反对。赖思焕无话可说,慕爱军继续补充道,“山顶虽然有大雾,但是根据你的描述,林间空地应该不算太大,周围也没有什么悬崖深涧。另外,你也排除了野兽袭击的可能性……”

“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无法辩驳,赖思焕一时心乱如麻。沉吟片刻,慕爱军突然大胆推断:

“我有一种感觉-----她会不会是自己下山了?!”

“不可能!”赖思焕几乎跳了起来,“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矛盾,她干嘛要一个人跑掉?况且……当时已经天黑雾浓,一个人下山,对她自己也完全没有好处!”

慕爱军见他气愤难当,只好不再出声。赖思焕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大,也低下头来,深深呼吸了一下。过了很久,他终于平静下来,沉声说道:

“就算退一万步,她是自己下山了。但是,到了山下,她也应该和我联系吧?”

“她的手机不在身上啊。而且,她也可能记不住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没有办法和你联系。”慕爱军马上反驳。

“那她也可以打自己的手机啊!”

“那她也可以不打啊!”

“有这个可能吗?!”赖思焕感到不可思议。

慕爱军听了,即时大声说道:

“这就是说,她不想和你联系!”说完,他瞪大眼睛,紧紧盯着赖思焕。

“啊……?!”赖思焕顿时目瞪口呆。

过了很久,他不禁喃喃自语道,“她不想和我联系?”口中重复着这个结论,心中感到非常难受。但是,仔细想一想,这也并非不可能!一时之间,赖思焕头脑再次陷入混乱。慕爱军见他一直沉默,忍不住提醒道:

“你再想想,你们之间还有没有什么其它联系方式?譬如,QQ或者电子邮件之类的?”

“没有。”赖思焕颓然答道。慕爱军不禁皱起眉头:

“要不……你先回深圳,再慢慢找她?”赖思焕没了主意,只好沉默低头。慕爱军见他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心中不禁有点冒火,“既然一时想不出什么主意,那不如先睡觉吧?!”

说话间,他已经躺到床上,迅速闭上了眼睛。赖思焕“哎”地叹了一口气,也瘫倒自己床上。俩人折腾了一晚,已经疲劳到了极点。很快,他们都已沉沉大睡。空调“吱吱”作响,赖思焕再一次坠入梦乡。没有意外,他又回到了深圳-----

傍晚,赖思焕终于下班。经过公司附近的街心公园,只见一棵树身粗大的高山榕下面,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赖思焕感到身形十分熟悉,走近一看,原来正是文丽诗!文丽诗正好转过头,脸上露出浅浅微笑。赖思焕马上大声喊道:“小文,我一直在找你,我还以为你失踪了!你为什么要自己下山?为什么不想和我联系?!”文丽诗没有回答,眼睛调皮地眨了一眨。赖思焕快步走过去,文丽诗却突然转过身,快速躲到高山榕的后面。没有犹豫,赖思焕立刻冲了过去,但树后已经没了文丽诗的踪影。站在树下,四顾无人,赖思焕胸中不禁一热:“文丽诗,我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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