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赖思焕参加了一个由集团高层召开的视频会议。
会上，刘博士作总结性发言，他明确指出：“目前，世界经济已经逐步走出经济危机的阴影，以中国为首的新兴国家也已呈现快速复苏的迹象。另外，更为可喜的是，经过两年的整合，原东方创新科技集团和原博纳斯集团的各种资源实现了良性的互补。如今，ORBIT集团的整体业绩已经实现恢复性的增长……”
听到这里，赖思焕一时深感振奋。
6月底，ORBIT集团对外发布半年度业绩预增公告：“集团预期，2023年上半年，整体业绩相对去年同期将实现大幅度的增长。”
消息一见报，华尔街主要投行立刻将ORBIT集团股票的投资展望由“中性”调高至“建议买入及持有”。
7月底，集团内部半年度财务简报（英文版）正式向高层发布。
赖思焕打开财务简报，只见开头就写道：“2023年上半年，ORBIT集团内部重组初见成效，并已产生明显的协同效应。随着CNEA和ISA业绩的不断改善，自2022年第四季度起，集团已经连续三个季度取得营收增长，这是ORBIT集团创立以来的首次……”
看到“协同”这个单词，赖思焕心中不禁感触良多-----
记得当年，博纳斯集团收购了EMX集团，当时的CNEA总裁Daniel_Hilfiger也曾大谈“协同”，然而没过多久，自己却因“协同”未能顺利实现，最终惨遭洗牌，不幸成为公司重组的牺牲品……
曾几何时，赖思焕多么讨厌听到“协同”这两个字！如今，时过境迁，自己却意外坐享“协同”的成果，幸运成为其直接的受益者-----试想一下，公司业绩日益改善，必然带来财政预算的持续宽松，而作为成本中心的全球新技术事业部，势必会获得集团更多资金的投入。
果然，过了没多久，赖思焕突然接到集团高层的指示：请全球新技术事业部迅速提交全新的2024-2026年部门中期规划，并且重新制定相应的三年滚动预算。此工作务必于2023年9月底前完成。
“简直是太棒了，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赖思焕心中窃喜。
周末，他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文丽诗。文丽诗听完，忍不住评论道：
“啊，我们赖总裁的机会来了。”
“是吗，你的意思是？”赖思焕开心问道。
“这不明摆着吗？它分明是在告诉我们的赖总裁，将来可以大花其钱了。”
“呵呵，有这么夸张吗？”
“一点都不夸张！”
“哦？”赖思焕洗耳恭听。
“请问，您的部门叫做什么名字？”
“叫全球新技术事业部啊。”
“你看，名字已经说明一切了-----既然是搞新技术的，哪能不花钱呢？”
“哦，你这是什么逻辑？”赖思焕无奈一笑。
“这个逻辑很明显嘛。你想一下，以前互联网刚开始的时候，大家是怎么烧钱的？”文丽诗夸张问道。
“唔，你讲得有点道理。”
“你们集团既然是全球光电应用领域的领头羊，而我们赖总裁又负责这个全球新技术事业部，因此你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这个领域的尖端技术？”
“是的。”赖思焕连连点头。
“还有喔，你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留意最尖端、最前沿的技术啊！”
“知道了。”
“哈哈。”文丽诗得意地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赖思焕沉下心来，认真拟定了全新的《全球新技术事业部2024-2026年中期规划》。规划之中，他单列一章，明确指出：“未来几年，全球新技术事业部应当尝试介入光电应用领域最尖端、最前沿的科技项目之中，努力促使集团把握潜在的发展机遇，以便实现未来更高的发展目标。”
没有意外，《2024-2026年中期规划》很快获得高层的批准。
看着电邮批复，赖思焕不禁回想起自己三年来走过的漫长道路-----从“三无部门”到“四有部门”，再到今天尝试介入“最尖端、最前沿”的科技项目，全球新技术事业部每走一步，是何等艰辛啊！
和文丽诗见面的时候，赖思焕自然也说到此事，文丽诗听了，也是深有感触。过了一周，她神秘地告诉赖思焕：
“我请人帮你画了一幅长江万里图，意境和刘菲菲那副《峨眉夕照》有点相像的。”
“哦？”赖思焕感到既高兴又意外。
“过两天就好了。”
“好的，谢谢诗诗。”赖思焕充满了期待。
几天之后，文丽诗果然请人将一幅已经装裱好的中国水墨画送到赖思焕的办公室。挂到墙上，大小刚刚合适。赖思焕于是跓足画前，仔细欣赏-----只见巍巍高山耸峙，长长玉带蜿蜒。玉带之上，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几叶孤帆。再看左上角的落款，是几个正楷大字：轻舟已过万重山。
“啊，轻舟已过万重山，知我者，诗诗也！”赖思焕心中赞道。反复观赏之后，他更加有了深入的领悟。
11月，赖思焕再次参加深圳高交会。
高交会是一个展示新技术的大舞台，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去了解各种新技术的发展趋势。这次展会上，ORBIT集团设了一个大展位，以充分展示其产品和技术方案的先进性。赖思焕作为跨国公司的高级代表，也获邀参加了专家论坛。
论坛上，赖思焕与中科院的何灼辉教授不期而遇。三年未见，如今意外重逢，俩人都感到特别惊喜。论坛一结束，赖思焕立刻请何教授到VIP休息室一聚。原来，何教授目前已经准备退休，这次来深圳，主要是应学生的邀请，来撑撑场面。交谈之间，赖思焕递上自己的新名片，何教授看了，不禁好奇问道：
“诶，你们这个全球新技术事业部是干什么的？”
“顾名思义，就是搞新技术投资和开发的。”赖思焕笑了一笑。
“啊，不错，不错，年轻人真有魄力！”何教授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
俩人接着交换了一下行业的最新资讯，之后何教授随口问道：
“这届高交会规模挺大的，你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发现啊？”
“暂时还没有。”
“哦，你主要是关注哪方面的？”何教授有点好奇。
“我主要想看看有什么……比较前沿的科技项目。”赖思焕本来想说“最尖端、最前沿”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一改。
“比较前沿的？”
“没错。”赖思焕肯定点头。
“我看高交会实用技术倒是不少，不过前沿的东西好像不太多……”何教授想了一想，接着神秘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学生，他一直在搞前沿研究。”
“是吗？”
“这几年，他还取得了不少成果……”
“哦，他是在我们这个行业吗？他具体研究哪一方面的？”赖思焕显得迫不及待。
“唔，你有没有留意过暗物质？”何教授微微一笑。
“暗物质？”
（注，暗物质是一种比电子和光子还要小的物质，不带电荷，不与电子发生干扰，能够穿越电磁波和引力场，是宇宙的重要组成部分。）
“哈哈，”何教授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的学生就是在研究这个！”
“这可真够前沿的……”赖思焕尴尬应道。
“唔，这个确实是太前沿了-----我虽然是搞光电物理的，却从来没有深入去了解过。然而，最近有报道说，中国已经处于全球暗物质研究的领导地位了。”
“什么，处于领导地位？！”
“没错！”何教授点点头。
“啊，真是没想到……”赖思焕一时若有所思。
何教授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
“其实，暗物质研究具有相当重大的意义……它可能是揭开宇宙和生命奥秘的一个重要途径！”
“厉害……”
何教授似乎已经说够，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赖思焕也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于是礼貌问道：
“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今天这么巧，我们不如一起吃个便饭？”
“啊，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下次再说吧。”
“好的。”
何教授起身告辞，赖思焕也连忙起来送行。走到门口，他突然灵机一动，轻声问道：
“诶，何教授，请问您什么时候回BJ啊？”
“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呃……下周我刚好要去一趟BJ。如果您有空的话，不如我顺道前去拜访？”
何教授沉吟了半刻，点头说道：
“好吧，我留个地址，你到时来过找我吧。”
“好的，谢谢您。”
俩人分别之后，他立刻上网查看相关报道，果然发现中国在暗物质研究领域已经取得诸多成果，并且在国际上处于领先的地位。
“哈，真的没有想到！”赖思焕惊叹不已，赶紧恶补相关知识。
周末，他向文丽诗提及此事，文丽诗听了，不禁吓了一跳：
“暗物质？！”
“哈哈，这个够前沿，够尖端了吧？”赖思焕得意问道。
“这简直是……最最前沿，最最尖端的了！”
“请问这个搞起来，是不是要大花其钱呢？”
“当然啰，”文丽诗瞪了他一眼，“我看，到时花完你们整个集团的钱都不够！”
“呵呵……”
等他笑完，文丽诗建议他尽量以私人名义进行访问，并且最好带上一些GD特产。赖思焕听了，不禁连连点头，表示接受。
周一，他致电何教授，顺利约好了在周三下午见面。周三一大早，他就飞往BJ-----这明显是专程登门，而非顺道拜访！
赖思焕带来了GD特产，令何教授倍感亲切。由于恶补了功课，这次讲起暗物质，彼此有了不少共同语言。聊了一会儿，何教授取出一个文件夹，郑重地交给赖思焕。赖思焕双手接过，马上打了开来-----里面，是厚厚一叠打印件。
他翻阅了一下，发现每页都是有关暗物质的报道：
2010年12月12日，隐藏在中国SC雅砻江畔大山中的锦屏地下实验室已经投入使用，它是世界上岩石覆盖最深的实验室，为暗物质探测等重大基础性前沿课题研究提供全球最“干净”的辐射环境。
……
2015年，美国宇航局空间望远镜对72个大型星系团进行了研究，观测到暗物质团之间发生的碰撞。根据哈勃太空望远镜和钱德拉X射线天文台观测到暗物质的新行为，研究人员发现当暗物质之间发生相互“碰撞”时并不会降低其运行速度。
2015年，NASA宣布，美国人计划于2030年登陆火星。俄罗斯也披露，目前正在训练4只猕猴，并有望在2017年将它们送上火星-----这些大胆的航天计划，标志着人类的太空探索已经进入新的时代。
2015年12月17日凌晨，中国首颗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悟空”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升空。“悟空”是中国科学院空间科学先导专项中首批确定立项研制的4颗科学实验卫星之一，是目前世界上观测能段范围最宽、能量分辨率最优的暗物质粒子探测卫星。
（注：以上资料摘自网络）
……
2018年5月，中国科学家首次捕获宇宙暗物质。
2018年10月，中国提出在国际空间站建造暗物质实验室。
……
2019年7月，中美欧俄科学家组成暗物质实验信息共享平台。
……
2020年12月，中美欧俄组建国际空间站暗物质实验室（简称DMESAERS）。
……
2022年9月，DMESAERS首次模拟暗物质的湮灭实验，并且观察到反物质的产生。
……
“DMESAERS？”看到这里，赖思焕不禁喃喃自语。
何教授见他看得十分专注，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个资料是送给你的，你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啊，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何教授开心点头。
俩人再聊了过一会儿，赖思焕怕太耽误何教授的时间，于是想要起身告辞，何教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请等一下，我给你留个联系资料吧……”
“好的。”赖思焕心中一喜，连忙又坐了下来。
何教授要回文件夹，打开内页，一边书写，一边说道：
“这是我学生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你就联络他吧-----你就说，是我推荐的。”
“啊，谢谢您！”
“不必客气。”何教授将文件夹还给了赖思焕。
赖思焕恭敬接过，接着起身道别。何教授将他送到楼下，握手告别之际，微笑说道：
“暗物质研究属于基础研究，是一个无底洞，恐怕只能由国家行为来推动……”
“您说得真对。”
“你们ORBIT集团是一个商业公司，虽然财力雄厚，但是并不适合参与其中。”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
“不过我想，你们赞助一下，倒是可以的。”
“谢谢您的提醒！”赖思焕一时豁然开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