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乌江村最穷的人,就是吕老三了。
吕老三的父亲吕仁义是个铁匠,打了半辈子铁没有打出什么事业,倒是养了四个不成器的儿子,大儿子稍有诚实,却放火烧山,到现在还在坐牢,家里由女人操持,女人又不地道,红杏出墙那是人所共知的事。村里还有句笑话,男人们一但懒洋洋的没心思干活,女人们就会说:看你那德性,莫不是想去白马山了。去白马山当然不是砍柴,是找吕老大的女人。吕老二从小就有偷鸡摸狗的习惯,到四十岁也没结婚,后来就找了个没生育的寡妇,结婚没两年偷别人家的牛被抓住,打断了一条腿。吕老三也有偷盗的习惯,但做人还算诚恳,村里的人家他不偷,混了几十年还是住着土墙,每年拿着政府的救济金过日子。吕老四漂流在外,很多年没回家,据说是个黑社会。
吕仁义的女人死得早,吕仁义又因为几个儿子的事气出一身病,现在住在茅草棚里,靠编几个竹筐维持生计。
吕老三打女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是在吕老三的二姑娘春香还没有出生前的一年,杜老秀的表哥夏老恒来白马山玩,那时夏老恒还没有结婚,闲在家里没事就到表妹家散散心。吕老三住的是三间土屋,一间厨房两间卧室,大儿子占了一间,吕老三夫妻一间。夏老恒来了后,就和吕长江住一屋,晚上吕老三也不好做太大的动静,也就盼着夏老恒快点走。夏老恒是个滑头,经常和表妹开玩笑,过分的时候还摸杜老秀的胸部,当然都是在吕老三不在场的时候。
有一天,吕老三干活回家,听到屋子里静得出奇,就大喊一声:老秀,我回来了。
这一喊,把夏老恒喊出来了,夏老恒脸色通红,装着没事的去上厕所。没过几分钟,杜老秀也从屋子里出来,也像夏老恒那样脸色通红。孤男寡女的呆在屋子里,能做什么见得人的事,吕老三不用问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观察了一下杜老秀,发现杜老秀的衣服扣子也扣乱了。
婆娘在家偷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发火。但吕老三没捉奸在床,而且也只是凭着两个人的脸色来判断,他也就不好发火。奇怪的是,夏老恒当天就走了,说有要紧的事要办。
你和夏老恒在屋里头做什么?
夏老恒一走,吕老三就怒目而视。
杜老秀被吕老三的声音吓得颤抖了一下,急忙解释:我和我家表哥能做什么,吕老三你不要乱想,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晚上,吕老三睡觉前突然发神经,拿起电筒在床上寻找。
你找什么呢?
杜老秀问。
吕老三说:你睡你的,别问。
找了半天,吕老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喜,他一巴掌拍在杜老秀的屁股上,扯着嗓门喊道:杜老秀,你给老子起来。
杜老秀捂着疼痛的屁股坐了起来,莫明其妙的看着吕老三。吕老三指着床单上的一片痕迹说:你还说没做,你当老子是笨蛋啊,老子在地里辛辛苦苦的干活,你这个婆娘就在屋里偷人。
杜老秀委屈地解释:那不是今天的,你看清楚点。
不是,你当老子是瞎子啊,这么新鲜,不是今天的难道是昨天的,你还敢骗我,我看你是想死了。
不由分说,吕老三就在床上把杜老秀揍了一顿。
事实上,吕老三在床上看到的痕迹并不是别人留下的,只是他多疑,把责任推到了杜老秀身上,而他白天看到的场景,是夏老恒趁吕老三不在家,要脱杜老秀的衣服,刚好吕老三又回来了。
一个冤枉的女人,身上被打得红一块紫一块。
吕春香一出世,吕老三就更疑心了,因为吕春香长得太像夏老恒了,这下有了证据,杜老秀就倒了大霉,经常受到拳脚伺候,吕春香也经常被打。吕传根出世,又长得像夏老恒,更让吕老三坚信杜老秀和夏老恒有一腿了。
老一辈的人看不习惯,就劝吕老三,说娃娃长得像表亲很正常,那是一条血脉传下来的。吕老三不相信,他没见过别人家的儿女长得像表亲。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没戴绿帽子也抢着去戴。
但既然话是从吕老三嘴里传出来的,吕老大的女人又喜欢偷人,大家对杜老秀的看法也就改变了,认为她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吕老三对乡亲们说:
我吕老三是不想那样对她的,是她先对不起我,第一次就算了,又帮我整了个野种,让我面朝黄泥背朝天的替她养两个野种,我只有吕长江一个儿子,那两个不是我的,夏老恒要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的把人给我领回去,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样的话,在大山里就像一阵风,很快就吹到夏老恒的耳朵里。
夏老恒就对白马山的人说:
吕老三这个穷光蛋,养不起儿女了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他说春香和传根是我的,得有个证据啊,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难道都是他娃儿的爹啊。
矛盾就这样加剧了,吕老三说夏老恒不是男人,夏老恒说吕老三有病,两人见面,分外眼红,终于在林坑镇的集市上碰头,来了一场决斗,各自都为了捍卫正义,最后打得头破血流,光是医药费两人都花了七八百。
夏老恒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与表妹**的名声出去了,讨不到婆娘,也就外出打工,几年后带回了个湖南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