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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遍地机会

这件事以后,不管船上的普通船员,还是唐龙的其他手下见到茅杰都不再会耻笑他,茅杰自从这事以后,一有闲暇偏苦练身体(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手机,在船上甚至连书都没有,除了锻炼身体,真的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了),他的体格也慢慢健壮起来。就这样,终于船到达了美国的大西洋城。

到达码头后,果然如唐龙对茅杰来说,这并不是一次偷运,唐龙给每一个人都早已做好“护照”,并通过海关合法进入美国。茅杰的“护照”是后来临时补的,中间贿赂美国海关官员的钱,唐龙还给茅杰记了下来,加上上次100大洋,茅杰对唐龙的债务已经好几百大洋。

茅杰心想这么成熟合法的劳务输出产业链,唐龙一个人肯定吃不下来,唐龙的上面肯定有着一个庞大的组织,大到打通了美国政府诸多关系,这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其复杂和阴暗程度绝对无法想象。

唐龙在大西洋城内,有一栋公寓。那时候的公寓也就五六层高,砖砌结构,房间大部分是用木板隔的,隔音效果极差,当然也没有现代意义的卫生间,住宿条件并没有比船上好多少,每间房都挤满了华人劳工,而且还男女混住,但是来美国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男性,极少数是拖家带口来的。

一开始来到大西洋城没什么事,大家平时就呆着宿舍,唐龙吩咐了不准出去乱逛街,那时候你一个中国人在美国街上乱逛,走错了街区,很有可能被杀。

第二天大伙都坐在公寓大门口放风,一辆老式汽车呼啸而来,这是辆四周镂空的,有着帆布制顶棚的半敞篷汽车,不过对于华人来说能开上这样的汽车绝对是大爷,除了茅杰外,大家都被这钢铁怪物吓得大呼小叫。

“走,请你们下馆子去,在船上我吃食堂都快吃吐了。”车里的唐龙点了一根雪茄,又戴上了他的小圆墨镜,趾高气昂地载带着茅杰,黄牙,胖子等诸多小弟(其他人都是抓在车的外围,所以这辆小车带了一圆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城里的中国餐馆。

唐龙边开车边问坐在副驾驶上的茅杰:“你不怕坐车么?你看黄牙,都快吐了。”唐龙开车技术虽然不敢恭维,茅杰也不好直说只好回答:“唐爷,我还好,我刚满18岁那年就拿到驾照了。”

唐龙沉默了许久:“啥是驾照?”茅杰这才意识到,那时候包括美国都没驾驶证这东西,也知道为什么唐龙的开车技术那么烂,只好笑了笑回答:“没啥,唐爷,你车开得不错。”

嘎,唐龙猛地一个急刹,车外面的人差点都被甩出去。“哈哈,到了,差点开过头!”唐爷用笑声来掩饰他的车技,黄牙下车的时候晕乎乎地说到:“本来很饿的,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这次白吃的机会浪费了。”

大家也都纷纷表示:汽车这玩意太危险,以后说啥都不坐了,还不如骑马。

“唐爷,您来啦,里面请。”一个带着小圆毡帽,穿着红马甲袍子清朝打扮的人,热情地接待了唐龙,唐龙边走边问吩咐道:“还是老规矩,楼上腾龙阁雅间,菜也是老规矩,招牌姚记酱牛肉给我上两份,话说这都民国四年了,姚老板你咋还留着辫子呢?”

姚老板半弯着腰,笑道:“唐爷,我们做中国餐馆的,这辫子就是中国餐馆的象征,剪了怕影响生意。”

虽然这餐厅开在大西洋城,相对繁华的木板路附近,但是餐馆的装修着实非常普通,都是木方桌,木长板凳。墙壁都是破破烂烂的,餐具也都是普通白边黑底碗,店里唯一的装修就是几张红底用毛笔写着酒字的贴花纸,不过菜的味道绝对是无可挑剔,连茅杰这个现代人都感觉好几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几道招牌硬菜更是让人赞不绝口,茅杰这个资深吃货断定知道这饭店的大厨绝对不一般。

酒过三巡,唐龙敲敲了桌子让大伙安静下来,这帮人去吃饭,比现代人去酒吧还要嗨,一个个在那划拳比酒,毫不含蓄。刚才吵闹的大伙马上安静了下来。

唐龙说到:“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去中部修铁路去了,现在美国政府对移民查得紧了我们今年不可能再去中国运人了,铁路公司那边却一直催着我们加人,那边几个劳工也很不老实,处处和铁路公司抬杠,老爷子这次也叫我过去整整风气,所以到了工地,我们一定要小心,老爷子一般轻易不会让我去维持秩序,那边很有可能已经无法无天了。”

茅杰之前好像读到过一篇文章,那时候美国修铁路用了大量的华工,不过这些劳工的工作强度很大,风险很高,安全事故对华工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卫生医疗情况也很糟糕,传染病夺去很多华工的性命。

而且唐龙第一次很严肃地对大家表示了此行的危险,去中部修铁路一定是凶多吉少,自己一定不能去!

那天晚上,茅杰心里矛盾万分,但还是叩开了唐龙的房门。令茅杰惊讶的是,唐龙竟然在一盏煤油灯下读着一本英文读物《汤姆索亚历险记》,看来唐龙也受过高等教育,估计也是出身在名门望族,并不是只懂打打杀杀的土炮。

茅杰战战兢兢吐出了自己的心声:“唐爷,打扰您了,有件事我不得不跟您说,我能不能不去修铁路。”

唐龙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说真的,你说不去我没想到。我的兄弟没有一个说不去的,你知道去修铁路,报酬有多丰厚么?最多两年,等你再次回到这里时,我唐龙包你有套自己房子,再能娶个老婆,你以为你不去能赚几个钱?你养活得了你自己么?”

茅杰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唐龙,只能低声说道:“对不起,唐爷我已经决定了,我知道唐爷你很看得起我,但是去修铁路真的九死一生……”

“住口!”唐爷满脸通红,攥紧了拳头“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不是很狠的么?我很赞赏你的见多识广,现在怎么也怕了?刚才你说的九死一生啥意思?触大家的霉运么?好,我不会劝你的,你还欠我550大洋,加上这两年的房租满打满算2000大洋,不过我是放高利贷的,两年后我回到这里后,你得还我1万现大洋!”唐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字据扔给茅杰:“欠条写完,押完手印,你就可以滚了。”

茅杰没有说话,按着唐龙的意思写完了欠条,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唐龙。唐龙冷笑了一声:“小子有种,按规矩还不上钱,这数目绝对要断双臂,这次我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还有提醒你一句别想逃,出了华人区没人保得了你的小命,随时会被杀掉。现在,滚出去!”茅杰对唐龙行了个大礼,转身出去了。

茅杰知道,唐龙待他一直不薄,也一直想培养茅杰成为他的左臂右膀,从唐龙让茅杰坐副驾驶的细节就可以看出,唐龙对茅杰寄于了很大的期望。

不过,之所以茅杰不去修铁路,危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茅杰知道最大的赚钱机会还是在大西洋城内,甚至在他内心中,已经规划出了自己的赚钱方案,所以才敢签下金额如此大的欠条。

还有一点,如果去修铁路,凭工地的条件基本很难通电,而且肯定是住集体宿舍,这样的话茅杰根本不可能让手机充到电,就算充上电了,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使用手机,穿越是茅杰不能对外宣扬的秘密,现在的他,任何谁都不能相信,让别人看见他在使用手机,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的他很急切地要让手机开机,他必须靠手机的百科全书APP了解这个时代状况以及即将发生的一切,这样在大西洋城才能尽快地还上欠款。

第二天,茅杰躲在房间都没脸去欢送唐龙一行,唐龙基本上把青壮年基本都带去修铁路了,留下来的只有妇孺儿童和老年人。茅杰摸着之前的路,来到了昨天的中国餐馆。姚老板认出了,茅杰是跟昨天唐龙一起来的,所以分外客气:“客官,又来啦,快里面请。”

茅杰对姚老板笑了笑行了个礼说:“姚老板,您好!我并不是来吃饭,我想来您的餐馆打工。”

姚老板一听是来找工作的,叹了口气答道:“您请回吧,这次人又全去修铁路了餐馆的生意差了很多,现在除了大厨,就是我一个人在硬撑着,对不住了小兄弟。”

茅杰没有死心,继续说:“姚老板,没事的,我不要工钱,我就帮您吆喝,招到客人,您看着分我几个铜板就可以。”

姚老板一听,苦笑着说:“那成吧,人都走光了,你能吆喝到啥呀,你随便喊,不过给多少钱,得看我的意思。”

其实通过昨天的观察,昨天的餐馆里基本都是中国人,不过他之前听国外的表哥说,老外都很喜欢吃中国菜的,现在唐龙把华人都带走了,餐馆肯定难以为继。

不过,白人都还在啊,餐馆的位置就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的附近,白人流量很大。所以茅杰打算赚白人的钱。

不过茅杰的英语水平也非常一般,他站在大街上只能喊:“Hi,everybody,ChineseFood,deliciousandcheap,neverforget!”不过,洋人那时候对中国餐馆还是蛮抵触的,茅杰喊了半天,虽然有不少洋人驻足在门口考虑,但是没有进去用餐的。

茅杰越喊越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再拉不到人,别说两年后被砍掉双手了,没几天自己就得饿死。

没办法了,豁出去了,茅杰想起上学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学过街舞,于是他步行街中街高喊dao:“Hi,everybody,cometoseeChinesSoulDancer!”边喊边跳起街舞来,茅杰挑了一首自己偶像迈克杰克逊的歌Beatit作为伴奏哼唱起来,不就周围就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洋人,一开始他们以为茅杰表演小丑戏,各个捧腹大笑。

后来感觉茅杰唱的和跳的也真有模有样,甚至让大家跟着节奏点起头来,几个音乐感特别好的黑人还跟着律动在起舞,当茅杰表演起了太空步时,虽然木板路不是很滑,但还是使周围的观众啧啧称奇,并爆发出猛烈的掌声。

茅杰这时给大家行了个下腰礼:“Hello,everyone,areyouhungry?cometotryChinsesFood,deliciousandcheap,neverforget!”

围观群众又发出响亮的掌声和喝彩声,当即有十多位客人去姚老板的店吃饭,此时的姚老板站在店门口看得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现在中国那边都不流行京剧了?都改跳这个?”

那天中饭加上晚饭,茅杰一共拉到了三十多单生意,姚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给了茅杰五美元的提成。

茅杰很高兴地回到了公寓,在快到公寓的路上,茅杰被一大群华人小孩围住,他们拉住茅杰,疯狂地乞讨向他乞讨,最后茅杰不得不掏出钱,这时这群野孩子竟然直接上来抢,虽然他们还不敢直接去掏口袋,但茅杰手上的拿出来的钱被抢个精光。

茅杰很无奈,但这些孩子看上去的确也很让人生怜,一个个面黄肌瘦,随便挑几个不用化妆就可以去演三毛。

茅杰心生一计,总不能他天天在街上跳舞揽生意,虽然刚才他在观众的喝彩声中,一度飘飘然地想往演艺圈发展,不过茅杰清楚他的舞技和唱功最多也只能去街头卖艺。

就靠他一个个地拉人,三年不吃不喝也还不了债。于是,他心生一计对这群孩子喊到:“你们的头是谁?出来和我说话!”果然街边角落里,孩子王嘴里叼了根稻草,拽兮兮地走到茅杰面前:“喊老子做甚?钱你都散了,想要回去没门。”

显然孩子王误解了茅杰的意思,茅杰笑道:“钱我是不会再要的,我还要再给你一美元。”孩子头很疑惑地接过钱,诧异的问道:“无功不受禄,我不是乞丐,兄弟要我帮什么忙,赴汤蹈火。”

茅杰觉得很好玩,明明是个丐帮帮主,却声明自己不是乞丐,明明没上过学,却会应用那么多成语,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孩子靠谱,拿钱就办事。

“来,借一步说话,”茅杰感觉低头看着孩子王说话很不方便,便坐到了地上继续讲到:“你们这群小屁孩,哦不,你和你的手下,平时就只干这个么?”孩子王人小却很老辣:“嗯啊,行情不好,这里华人都被唐爷带走了,那些白鬼我们是不碰的,被巡警看见了,要拿警棍打的,收入越来越来少了,今天你是第一个给钱的,你想想我这边少说二三十号人,一天才这几美元,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哎。”

茅杰,心想小兔崽子,我跳了一天舞才挣的这些钱,你们伸伸手就来了还嫌累,茅杰继续问道:“我这边有个小生意,不知您看得上不,没风险,但是不能保证干了就赚到钱,你们试一下不行随时撤,反正你们没损失。”孩子王瞄了我一眼:“但说无妨。”

于是,茅杰就告诉了孩子王他的全盘计划。他打算派这些小孩去饭馆周围一圈,到了饭点就用英语喊:Chinesefood,deliciousandcheap,pleaseorder!然后说白了就是送外卖,茅杰将制作好的英文菜单塞给孩子王,让他自己去安排,并承诺就算没有生意,他都会给孩子王每天一美元的底薪。

孩子王当然答应了,最后茅杰和孩子王用拉钩的形式表示合同正式生效,临走前茅杰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叫?“孩子王用大拇指指着自己,挺着胸膛说到:“干我们这行的,脑袋别裤腰带上混日子,没爹没妈没名字,俺就知道俺姓李,江湖人给俺面子,喊俺一声托塔李天王。”

原本都是茅杰说出的话让别人目瞪口呆,但这次李天王这番话,让茅杰惊诧得久久合不上嘴。这孩子以后肯定是个人物,这是茅杰此时内心中最直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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