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完全取下,骤然的亮光,让素昔眯起了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极月,因为他逆着光,完全看不清楚笼罩在阴影处的脸,只能看到那双眼睛在她的眼前越来越清晰,如夜空一般纯粹的星空,那里此刻满满的只有自己一人。
确定自己的视力完全恢复,不会像之前一样近视之后,素昔伸手把凑在自己面前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的那颗脑袋给推开。
“你靠的太近了。”
被推开的司徒极月也不介意,围着素昔打转了几圈,似乎在确定她的视力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素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环顾四周,确定自己的视力不会像之前一样像个大近视才转头看着司玉卿。
“多谢。”
司玉卿微倾身看着那双眼,确定之前缠绕在其中的血雾般的东西真的褪去之后,终于放下了心。“素昔姑娘可是能看清楚了?”
“恩。”
“那边好。”
“这里不是长久之地,莫宸爵是铁了心想要报仇,迟早会找到此处。”素昔伸手拉住了还围着自己转的司徒极月,一遍对着在收拾东西的司玉卿道:“我和他之间终究会来一个了断,所以你还是不适合待在这儿。”
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顿了顿,司玉卿又自顾地收拾着,头也不回,道:“我知道素昔姑娘的意思,只是你的身体还未恢复,这个时候,在下更应该待在姑娘身边。”
素昔将听到司玉卿的话又开始不安分的司徒极月给拉在身边的位置,在圣猫大人又要炸毛的时候,一个冷冷的眼神撇过去,瞬间让不老实的猫咪乖乖地窝在一边不吭声,不过还是得寸进尺地往素昔的身边蹭了蹭宣告主权。
素昔把玩着司徒极月垂落在自己身侧的发丝,也不介意他这种宣告主权的行为。听着身边司玉卿收拾东西弄出来的动静,半响道:“你不必涉险,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
啪嗒——
正蹭得舒服起劲的圣猫大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司玉卿弯腰收拾着碎了一片的瓷片。垂落的发丝挡住他的神色,然而僵硬的身形却掩饰不了此刻他紧张的内心。司玉卿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碎片,但手指还是在慌乱中被割伤。
素昔也不催促,看着他一点点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直到那一块地方被司玉卿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可收拾之后,素昔再度道:“对于身体,我自有分寸,你无需太过上心,我回报不了什么。”因为个性冷漠,又较少和别人交流这种问题,说出来的话让人十分生硬。若是不知晓各种原因的人,自然是以为素昔不喜。
但是对象是和她相处了近一年的司玉卿,自然是没有这种感觉。
“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不求回报的付出,在下一直都知道的。”司玉卿将洒落一地药粉小心包好,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她。也看到了蹭着她的脖颈宣示所有权的司徒极月,而不喜别人亲近的素昔却默许了他的行为。心,猛然一痛,司玉卿抿了抿唇,直视素昔的眼,道:“我唯一的要求是,这段时间,让我跟在你身边,直至你痊愈。”
之后,我们便相忘于江湖。
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他有自己的骄傲。
“怎么?人跑了?”
异悔看着走进来的莫宸爵一脸阴翳,身上明显带着明显的怒气,微挑高一边眉。
莫宸爵大步走上前,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一口喝掉下人端上来的茶,却依然浇灭不了此刻满腔的怒火。眯着眼看着异悔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冷冷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异悔淡笑不语,低头整理着自己宽大的衣袖,将其往上拉了拉。
这个时候莫宸爵才注意到异悔的穿着,不知何时,他身上的每一件衣裳的衣袖都十分宽大又长,若是双手垂落在身侧的话,长的完全遮住了双手,看上去似臂膀空空般。而且连双手都带上了冰蚕丝制的手套,这是干什么?不过莫宸爵只是疑惑一瞬,就被异悔笃定的淡笑吸引了过去。
“你有何办法?”
“不管人再怎么躲藏,有一个东西,是如何都隐藏不了的。”异悔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那就是气味。”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这是何物?”莫宸爵说完就想伸手就打开盒子,中途却被异悔给拦了下来。
“自然是能帮王爷找到人的东西。”异悔抚开他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包银针,从中取出一根黑色的长针,一手放在盖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边道:“王爷还是莫要冲动,这里面的东西,沾上一点也是能要命的。”
原本心中不快的莫宸爵被他这么一说,也只能强压着,再看到异悔如此紧张又慎重的模样,收回手,心中也暗暗警戒着。
盖子一点点地打开,当打开到一个成人拇指大小的缝隙之时,紧紧地盯着盒子动向的莫宸爵只感觉眼前一花,似有某个白色的东西闪过。定眼再去看时,只见一只肥硕的白色大虫子正被钉在桌上一扭一扭地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而贯穿它全身直接把它钉在桌上的那根黑色的长针正是之前异悔手上拿着的那根。
看着小虫子只知扭动,莫宸爵心中一松,正要讽刺异悔的小题大做,然而话音还未出口,便听到不停扭动的小虫子忽然发出凄厉的声音,随后分泌出透明的液体,洒落在它的四周,不到一息之间,上好的紫檀木被腐蚀出一个个的洞,冒气一缕缕轻烟,诡异得是,那气味还带着香甜。
莫宸爵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昏眩,顿时警铃大作,满是杀气的看着异悔。后者却一副淡然的模样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在那只虫子的身上,无视莫宸爵猜忌的杀意道:“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这香味可是有蛊惑的作用,若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可是很容易着了道的。”
莫宸爵冷哼,没有去追究他的嘲讽,反而将目光放在那只诡异的虫子身上。只见身上满是粉末的虫子渐渐开始不再扭动直至僵直。
“都死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办法?”
“王爷,别急,切再耐心等待片刻。”伸手将钉在虫子身上的长针拔掉,异悔唇角勾起一抹笑,转头问莫宸爵。“王爷可见过化茧成蝶?”
莫宸爵皱着眉看着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似是要证明莫宸爵心中的猜想,咔嚓——一声,从那虫子的方向传来。
莫宸爵转头看去,只见原本僵直不动的虫子忽然如同蛋壳以从那被长针留下的口子为中心,出现一条条裂缝,从四周蔓延开来。似乎有什么时候从里面一点点地钻出来。
啪嗒——
莫宸爵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足足有他巴掌大,浑身雪白的蝴蝶,从那虫子的体内钻了出来。不过和普通的蝴蝶不同的是,它的头顶上有一个几乎和它的翅膀一般长的触角。只见它振翅一挥,浑身雪白的身体镀上一层淡淡的紫色,慢悠悠地飞到异悔伸出的手上,乖乖地停在那儿不动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能帮本王找到人?”
莫宸爵看着眼前绚丽的蝴蝶,因为有前车之鉴,一点儿都不敢小瞧。然而却也不怎么相信它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