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门前。
素昔同代皇后来送行的秀水一一嘱咐,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皇后的一些事宜,更是不顾反对将笑颖留了下来。交代完正准备上銮驾,却被急急赶来的顾云霄给叫住。
“何事?”
“这是去年无意中得的软猬甲,据说刀枪不入。”顾云霄将连夜从外公李太师那里讨要来的软猬甲交给她道:“臣弟自知殿下身边护卫众多,但还是以防万一得好。”
跟在素昔身边的范瑾一眼就看出了那软猬甲的价值,不免多看了顾云霄几眼。原本就该对立的两人,
素昔倒是没有推脱,接了过来,交给身边的刘公公。“有心了。”
见素昔的脸色柔和许多,顾云霄心中一喜,却也不敢再进一步,朝她拱了拱手。“那臣弟在此恭送殿下。”
顾云霄站在宫门前,看着銮驾渐渐出了宫门,直到宫门关闭才转身离开。
太子出宫,前往相国寺为皇后祈福。
京都的百姓,一早便听到了这个消息,此刻在京都的主道上,许多百姓纷纷观望。就是为了见传说中,不问世事,却被誉为青藤第一美男子的太子殿下,再加上前几日的谣言,更是让许多人心中对于这位太子的真面目而好奇不已。
等到太子的銮驾出现在主道上时,更是激动万分,个个翘首以盼,其中更以姑娘为最。却不想,人是坐在銮驾内,那厚重的垂帘直接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留给一个模糊大概的身影,让一干人等不犹大失所望。若不是惧于两边开道,还有四周的禁卫军,早就恨不得掀开銮驾上的垂帘,一睹庐山真面目。
素昔坐在銮驾内闭目养神,銮驾外人群的骚动,完全不会影响到她一丝一毫。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给草民做主啊!太子殿下!”
忽然,在前方,几道身影突破禁卫军的防卫,跪在了行进队伍的面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几人都是披麻戴孝的打扮。这一次禁卫军的领队范维见状,忙拦下还想继续靠近銮驾的三人。
“大胆!居然敢阻拦太子銮驾!”范维坐在马上,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挥手,三人便被迅速压制。出发之前,皇上便特别嘱咐过在行刺事情没有查清楚时,此次出巡十分敏感。他自然是要绷紧神经,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动。
“将军,不是草民有意惊扰太子銮驾,而是草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只想请太子殿下给草民主持公道,还草民一个公道。”
范维皱着眉,心中十分不想理会,但四周已经明显安静下来的百姓,让他不能就此将这三人驱逐,特别是他们口中似有冤屈。若在大庭广众之下,置之不理,不单单是他,就连太子都会受到影响。而他只是一介武夫,对于这种事根本就不擅长。
“你们是何人?”
听闻那三人的自报家门,范维当下斟酌再三,看了一眼跟在銮驾旁的弟弟范瑾,见他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才道:“你们且在此等候。”说完便翻身下马,却也同时让禁卫军严格注意四周的动静。
正出神的素昔听到外面的喧闹,轻拧了眉,却没有过多关注,反而是将蹲在自己身边的猫咪抱到怀中,一下下地给它顺毛,心情愉悦地听到它舒服地叫了一声。不过这种心情,在听到銮驾前范维的声音时,打了个折扣。
“殿下,前方有百姓拦住去路,说有要事求见殿下。”
“何事?”
“似有冤屈。”
素昔依靠在銮驾内,低头抚摸着怀中的猫,完全没有想要插手的打算。“有冤屈该去衙门,而不是这里。”
范维面色有些不犹,他也知道太子说的对,但是眼前大庭广众,全京都的百姓都看着,若是完全不管不理,也是会有损名誉。然而让奉行守法的他直言向太子点出又于理不合。当下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
倒是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刘公公看出了一丝端倪,忙走了过去,轻声道:“太子殿下,这三人会做出阻拦銮驾这等不要命的事,定是迫不得已,想来是另有隐情。殿下何不问问,若是普通冤情,自然是让人带去衙门,也不落殿下的威名。”
威名?素昔冷笑。怕是皇宫里的那位,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在百姓心中,有所谓的威名。
不过.。。素昔坐直身,通过厚重的垂帘看了眼街道两旁,露出一丝冷笑。“罢了。”刘公公一听太子松了口,忙上前掀起垂帘。
早在那三人出现的时候,就时刻注意动态的百姓,一见那太监掀起垂帘,便知太子是要走下銮驾,当下对终于能一睹太子的庐山真面目而激动万分。
修长的身影,白皙如玉的脸孔,白里透红,眉眼鼻唇,无一不精致,乌黑如墨般的发,简单地用翠玉束发冠挽了起来。再搭上那身浅黄底的儒衫薄纱衣,简直令人难以用笔墨形容他的容貌气态。那双黑曜石般淡漠的眼,却带着出尘的味道。
一瞬间,原本喧哗的街道静的只有那细微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似忽然降临人间的谪仙身上。
素昔下了銮驾,抱着怀中的猫缓缓走至队伍前,看着还被禁卫军压制住的三人。三人两男一女,都披麻戴孝,身上的衣服虽脏乱不堪,还缝缝补补,但也依稀能看出原先的料子是好的。至少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极为奢侈的。
“大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行礼!”见那三人虽被人压制,却还不知礼数地明目张胆的抬头直视太子,范维上前低叱。也让许多看痴了的人纷纷回过神,忙低下头不敢造次,心中却异常的举动澎湃。
“草民李凡渊,叩见太子殿下。”其中最年长的男子忙磕头。
“恩。”
“太子殿下,请为草民做主。”见太子直视淡淡应了身,不再有所反应,这与预想的结果有些差距,而此刻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李凡渊只能硬着头皮道:“草民等人在三个月前举家迁移至京都定居,家父开了一家酒楼做起了小买卖。生意渐好,却不想被同行嫉妒,时不时来酒楼砸场。草民都一一忍让。却不想对方变本加厉,在争执之中,家父不幸被歹人殴打致死。”
“草民的大哥前往衙门状告,却不想那县官与那些商贩早已私下达成协议,驳了状子,草民大哥一时气不过,大骂几句,那县官便治了草民大哥藐视公堂的大不敬之罪,还挨了五十大板,至今都卧床不起。”
“没有办法之下,草民只能往其他的途径想办法,然而每每碰到一个官员,草民不是被驱逐,便是没有理会。草民是投诉无门啊。”一想到这连日来的碰壁,看尽了官官相护,李凡渊心中不甘又愤怒。
“草民家母更是在三日前因悲伤过度,顽疾复发,也撒手西去。酒楼也被县官以赔偿损失等借口给拿了过去。而同行的其中一家酒楼更是以家父所谓的欠款,逼迫家妹下嫁于他。若不是昨日听闻太子殿下出宫,草民是真的走投无路。惊扰了殿下,草民罪该万死,但草民肯定殿下为草民主持共同,还草民一家一个公道。草民愿意给殿下做牛做马,尝还恩情。”
说到最后,那三人不禁悲从中来,更多的却是满腔的仇恨。倒是让街道两旁的百姓听了之后,义愤填膺。虽然没有高声喧闹,但也隐隐能听到一片骂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太子身上,期待他惩治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