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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小姐进大苏园

灵儿拍拖了,跟嘉业形影不离,曾经的百炼钢都化作绕指柔,甚至换上裙子,小鸟依人般伴君校园漫步。小莲恋爱了,与英雄哥你侬我侬,上课发微信,下课就呆在宿舍视频通话,放假就被英雄哥接出去。就连芳芳都整天电话粥煲不断,时不时就不见踪影。

林溪上课对着心不在焉的闺蜜,下课对着空荡荡的寝室,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她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寂寞空虚冷啊!

当你身边很多闺蜜没有嫁人时,你不急;当你身边只有几个闺蜜没有嫁人时,你有点急;当你身边所有闺蜜都嫁人了,你超级急!

就连事业女强人林溪也不能免俗,要知道,在感情世界里,她就只是个小女人而已。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当冯远邀请她暑假到苏州玩时,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然而,冯远也邀请了灵儿和小莲两对情侣……

“臭冯远,暑假都要我当电灯泡,好不容易才躲开的!”林溪忿忿不平。

冯远看着喃喃自语的林溪,觉得她可爱极了,然而他微笑的脸庞下却隐藏着个腹黑的想法。别人越甜蜜,你就越愿意,嘻嘻!

入住的地方是冯家的祖屋,民国时期的建筑,却颇具古风,占地16亩。如此漂亮典雅的宅院也无可避免地遭受过战火的摧残、外国军官的占领、反动派的征用,那时冯家人早就转移生意,逃到香港去了。改革开放后,冯家人回到G市,不忘祖宅,想方设法地夺回来,然后按照祖辈流传的描述修葺整理一番,尽可能地回复原貌。众人一踏进冯宅,就充分感受到冯家历代积累的财富王国何其壮观。

冯家人不常回来住,但是有佣人长期打理,一切都光洁整齐。前院两侧每隔五米便设有一座灯柱,高约一尺二,五彩琉璃瓦罩顶,罩内都是稚童托荷花灯的玉雕,只是稚童形态各异,有憨态可掬的,有一脸馋相的,也有调皮捣蛋的……据冯远说,雨夜里,五彩琉璃瓦透出柔和静谧的灯光,辉映出一片宁静美好,配上叮叮咚咚的雨点击打地砖声,大雨氤氲出的朦胧雾气,如同置身于仙境,不染凡尘,岁月静好……

穿过前院便是会客大厅,是冯家人以往接见外宾、举办喜宴的场所,可容纳六十张圆形大桌,同时接待近八百位宾客。会客大厅主色调为紫红色,桌椅均由紫檀木、红酸枝等幽雅名贵木材所制,桌上陈列的多为白玉瓷或翡翠雕刻品,再加以墙上的山水图作点缀,低调中透出奢华。

穿过会客大厅,就是沁春园。沁春园是冯宅最大的园林,共有三条长廊贯穿其中,两条东西环绕,然后延伸出九曲十八弯直达各厢各苑,还有一条直达湖心水榭。水榭下是一大片荷花池,延绵不绝,竟是围绕全宅。

荷叶盈盈,蜻蜓点水,莲花玉立,蕴含风韵。凉风送爽,夹着荷花清香,清凉水汽,瞬间侵入你每一寸肌肤,沁入心扉。夏天荷塘特有的清爽甜蜜气息如一根洁白羽毛,轻轻地从你的手抚至你的脸,再挠进你的心房,对生活的热爱,对大自然的迷醉,对男女间纯美朦胧情感的憧憬,盈成豆蔻少男少女嘴角边浅浅的酒窝……

7月初,天气还不是大热,但是众人一番舟车劳顿,已是疲累不堪、汗流不止。乍一见荷花池,赏心悦目,凉风与花香迎面扑来,心旷神怡。大家都不由得步向湖心水榭,灵儿更是坐下就不愿起来了。冯远让佣人们把行李送到房间,再送上些点心饮料。六人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喝着凉丝丝的饮料,舒服极了!

吃过午饭后,大家午休片刻,然后小莲和英雄哥在管家的引领下逛园子去,灵儿和嘉业则在冯宅旁的车库挑了一辆越野车,出门看苏州风光去了。林溪难得不用当电灯泡,悠闲自得地躺在荷塘边的小舟上,面覆荷叶,透过小孔闲看云卷云舒。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冯宅,总有点心绪不宁,感觉对周围的一切很熟悉却又莫名地抗拒着什么。绿色的东西看多了果然会出现满目皆红的错觉,林溪正惊奇着,一片血红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大猪头,吓了林溪一跳,小舟都摇晃起来。

“小心!”一把熟悉的男声响起,原来是冯远。

“你是故意吓我的么?”

“冤枉啊,林大人!为了弥补小的过错,请让小的给您划船,荷塘一游,如何?”冯远在林溪面前总是板不起那冰山脸,还有点幼稚可笑、涎皮赖脸呢!

冯远划着划着就丢开了桨,两人头脚相错地躺在小舟上,随意聊着天,任小舟随波逐流。周围很安静,两人很平和,似乎都很享受这种相处方式。迎面的风把林溪淡淡的体香送进冯远的鼻子,他暗暗想着如果是拥着她游塘,应该会更愉快吧。

小舟蹭到旁边灰岩,慢慢停下来,两人决定上去走走。袅袅娜娜的两排长长的柳树下,是一条由矮脚雏菊与结缕草交织隔开一块块地砖的林荫小径,经过小径,衣袂留香。再走过一座石雕拱桥,拱桥下是引临近河水而形成的人工湖泊,与荷塘相连,墨鸭白鹅在湖中畅泳,特意布置的水车“隆隆“地转动,更映衬出午后的安静。

林溪自幼在海滨城市长大,还没近距离看到过水车呢,兴致盎然地前后打量。忽然在水车后面发现一个小角落,似乎还有个小房子。

“冯远,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太清楚呢!水车我倒是记得,管家说过原先的位置是一座很大的假山,房子应该是隐藏在假山后面的,不过我们夺回冯宅时,假山已经被炸毁了一半,爸爸就决定安置一架水车。那个小房子,也许有对爸爸提过,但是他一向对这些都漫不经心的。“

“走,我们去看看。“林溪从来都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这次的行为有点异乎寻常,连冯远都有所察觉了。林溪也清楚自己是客人的身份,去探索主人家的秘密有点不太厚道,但是这所房子是她在冯宅里唯一感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把声音盘旋不去,一直呼唤着她前去察看。

房子不大却很牢固,只是锁头已经破烂脆弱,一撬便开启了。房子建造至今应该有几十年光景了,如果之前的假山没有移走,这个小房子是完全隐蔽在假山后的,轻易不会让人发觉。这种场所,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用来藏匿珍宝的密室。

而房子里的古董、玉器、宝石和金银首饰等等都可以说明这点,摆放的顺序有点杂乱,可见这些都是匆忙藏匿,也许是冯远祖辈们逃去香港前来不及带走的珍宝。林溪和冯远对这些兴趣不大,林溪径自走向墙角放置的大箱子。箱子密封得很好,这种箱子一般是用来放置需要防潮的纸质文件的,林溪有个直觉,她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箱子里。

“能打开它吗?”

冯远奇怪地看了林溪一眼,却没说什么。满足林溪提出的要求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生命中总有些人令你俯首甘做孺子牛,不是吗?或是你的爱人,或是你的父母,或是你的子女,甚至是你的boss……

两人用小刀刮,用小铁锹撬,弄了半天,终于把箱子撬开了。里面有许多账本和日记,“应该是我的太公冯渊的日记”,冯远略微翻阅了一下。

林溪拿起最上面的两本,站在门外,借着傍晚的夕阳余晖开始浏览起来。冯远虽然觉得林溪越来越奇怪,却并不阻止。

“十一月初七,最近出售的几块地皮和几所房子都出现了问题。或被发现是墓地、乱葬岗,或被揭露是凶宅,或是渗水严重,一众客户都吵着退款子。年关将近,周转不灵,账房贺先生今日又来诉苦。幸亏肖娜顾念与林茜多年的姐妹情分,仗义相助,勉强度过难关。那些房产都是林茜经手处理的,地段甚好,要价极高,如今问题迭出,林茜难过不已。夫妻十余载,见其如此,吾心亦难过非常……”

“十二月二十,贺先生来报,林茜主理的采买部账目有所出入。贺先生支吾半日,不肯吐露详情。忆其当初为林茜所收留提拔,或因感恩之心有所顾虑,故留下账本,亲自查看。低价买入便宜房产地皮,伪造高价账目,再以高价卖出,使得众顾客吵嚷退款,信誉受损,可谓处处触目惊心啊!本想询问林茜,贺先生来劝,句句在理,恐冤枉触怒爱妻,还应私下查探为佳。年关将近,诸事繁忙,又恐林茜疑心,故将此事委托于贺先生。其受林茜恩惠,又为冯家所用,相信其将谨慎查实……”

“十二月二十三,贺先生查实,林茜于大利银行与何星设有联名账户。采买所得之款项尽入此账!何星,林茜留学与法兰西之同学,相识二十载,年岁更甚于吾之与林茜!素来与林茜亲厚,号之坦然君子交,为何私下共设账户,侵吞吾之财产!”

“十二月二十六,得知林茜与何星二人之秘密,日夜寝食难安,欲质问二人,每见发妻音容笑貌与天真稚嫩三儿女,便不忍直问。罢了,往事已逝,浮财不及枕边人,望林茜与何星断绝来往即可。”

“十二月二十八,吾心难受非常!于丽景酒店外偶遇肖娜,其慌张失措,欲引吾远离。吾起疑心,佯作离开,待肖娜走后,吾返回酒店。酒店经理陈实为吾之好友,代为查询,得知林茜与何星共开房间。踹门而入,见二人熟睡在床,衣不蔽体,实在心痛异常!”

“十二月三十,林茜已困柴房两日,稚子终日索要母亲,吾心难过。老母听闻此事,坚持开祠堂,将二人浸猪笼。如今已是民国新时代,浸猪笼实属迂腐之举。况吾心终不忍,唯将林茜赶走了事……”

“正月初七,吾与林茜恩爱十余载,虽其负吾,亦挂念非常。时值天寒地冻,家家团圆之际,吾心更不忍。肖娜知吾心思,代为查找,得知林何二人早已远渡法兰西,吾心恨矣!”

“正月十五,年节往来,诸事颇多,老母年迈,往年多由林茜料理,今年实在是焦头烂额,幸得肖娜主动帮忙,多番解吾燃眉之急……”

接下来的内容无非是母亲催促、稚儿吵闹要妈妈,冯渊迫于无奈迎娶了肖娜。肖娜进门后,的确持家有道,只是逐渐不待见林茜留下的二男一女,偏偏她终身无所出,才一直照顾三个小孩。肖娜本是富家千金,虽然冯家那时已经富甲一方,但是肖家也不愿意让女儿做填房,是肖娜多次以死相逼,肖家才勉强同意。冯渊为了弥补对肖娜的亏欠,一直对她都很好,甚至把林茜和他一起创立的“冯林房屋介绍公司”更名为“流光房地产公司”。

看到这里,林溪的心里不由得十分愤慨,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不是为了老婆出轨、卷款出逃的冯渊,不是为了委屈自己做了填房的肖娜,而是为了林茜!

“怪不得太公从来不跟后辈提起太婆的事,连我爷爷都不清楚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冯远!”

“嗯?”冯远看向林溪,对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感到奇怪。

“你相不相信你太婆是清白的?”

“相信!”冯远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太婆,况且年代久远,斯人已逝,相不相信又有何意义呢?

“你回答得太快了。”林溪轻轻地说。

“啊?”

“没事,我饿了,吃饭去吧。”

“好!”

两人盖好箱子,掩好房门,吩咐管家拿把新锁头把房子锁好。冯远打算咨询过父亲,再处理房内的一批珍宝。

管家把晚饭安排在沁春园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那边凉亭的面积比湖心水榭大,而且靠近荷塘,不仅风景好,还很凉快。

一缕清风夹着白白粉粉的花瓣,轻轻柔柔地拂来,难得有客人来欣赏她的美与香,桂花当然愿意多多亲近。

迎着漫天飞花,穿过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圃,他们来到桂花树下的凉亭。晚风拂过凉亭后的大片竹林,淅淅飒飒,洗净燥热,洗净铅华,宁静祥和氤氲在心……

晚餐都是苏州当地的美食,碧螺虾仁、松鼠桂鱼、蜜汁火方、莼菜银鱼羹等等,让众人大快朵颐。晚饭过后,两对小情侣都依偎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走廊幽深,每隔三米悬挂一个吊灯,外罩灯笼,灯光柔和发黄,映出灯笼上的仕女图、稚童图和古诗词,安静而明亮。灵儿和嘉业坐在僻静处,搂搂抱抱,时不时擦枪走火一下,看来一垒、二垒、三垒都做过了,就是不知道本垒完成了没……

小莲和英雄哥则在荷塘边放荷灯,其中的佛教意义已经被二人忽略,纯粹觉得好玩。英雄哥常常陪着小莲去做礼拜,现在也是一名虔诚的基督徒了。朵朵荷花闪着亮光,渐渐飘远,绿水绯荷,红粉佳人,煞是好看,看得英雄哥都呆了。蓦然,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巴掌向英雄哥的脸呼来,恋爱后,懦弱的小莲也变得活泼多了。英雄哥回过神来,羡慕地看着对面走廊的两人,自己还需慢慢来,吓着小莲就适得其反了……

“小溪,你怎么了?”林溪从小房子出来后,一直沉默寡言。宅子大了,人口又少,神怪传说自然免不了,冯远现在只怕空穴来风啊。

“冯远,我想找出真相!”

林溪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冯远唬了一下,两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当年太公和太婆的事。

“我相信你太婆是清白的,我们一起找出真相,好吗?”

“好!”

冯远并不多言,其实尘封已久的“真相”对他来说,固然重要,却没那么重要,之所以爽快答应,只因林溪说了“一起”二字……

两人又来到小房子,唤来管家开锁后,捧走了冯渊的日记。然后一起到冯远的房间查看,寻找蛛丝马迹。

冯远伏在桌上,看似在翻资料,眼角却在偷瞧着林溪。林溪忙活了一天,有点累了,洗完澡后更觉困乏,就不客气地占领了冯远的大床,正毫不淑女地大字型趴在上面,认真地翻阅。

秀发还有些湿湿的,散落在美背和枕头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洗发露与沐浴露的香气,令人陶醉。夏天的上衣有点短,露出一小截光洁的蛮腰。松松垮垮的运动短裤未能掩盖住****的诱人曲线,那一轮圆月下是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也许是内衣太紧,又勒了一天,只有刚才洗澡时才能放松一小会,林溪移动了一下身子,又暗暗调了下内衣带子。一起一伏,波涛汹涌,深沟隐隐可见……

晚饭时可能吃太多春卷了,都有点上火了,冯远感觉自己有点儿脑充血……

“我们寻找真相是建立于当初的所谓证据都是伪造的基础上的。如果推翻冯老先生之前所掌握到的证据,那么账房贺先生肯定是说谎者。他是个很关键的人物,冯远,你有在后来的日记中找到关于他的记载吗?冯远,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冯远,冯远!”

“啊?哦!有一些,好像贺先生后来离开了我们家,临走前请求太公把城东的一块地皮卖给他。太公感念他在冯家劳碌多年,便将地皮半卖半送给了他。”

“城东?明天我们去城东一趟吧,兴许能找到他的后人,探寻到些许线索。”

“好!啊,你去哪啊?”

“我去睡觉啊,困死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发呢!”

“哦,那好吧。”

林溪直觉冯远有些情绪低落,不过她满脑子都是冯渊和林茜的事,而且实在太困,就自顾自地回房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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