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里,到处飞扬着灰尘,薛镇祺居然细心地从门房里拿了安全帽给我们戴上……
经过吃早餐的耽搁,这时的天色已大亮。
可这仍灰蒙蒙一片,黑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很多红色的砖块,一些工人正在吃力地推车,车上是满满的泥沙。
现在不过早晨七点,在刺骨的寒风里,这里已一片热火朝天干活的景象。
“小龙,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的……爸爸?”眼尖的成凤指着一个黝黑皮肤的男人,胆怯地细声问道。
一年没见,孩子对父母的印象有些生疏模糊,我望着竖着两根麻花辫的成凤,心中涌起一股苦涩……
谁来弥补留守儿童从小缺失的父爱母爱……
“爸爸!”望龙顺着成凤指的方向望过去,早已激动得三七不管二十一,嘹亮地呼喊出声。
不远处的那个工人转过头看了看我们,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张嘴道:“小凤……小龙……?”
“爸爸!”两个孩子欣喜若狂,飞奔过去,紧紧抱住汗流浃背的男人。
男人抱起了小龙,他干裂的脸蹭蹭小龙的脸庞,冻得红彤彤的手掌抚摸着小凤的头发,眉眼间尽显慈爱。
久别重逢的亲人,团聚在一起,所有的陌生,隔阂都如云烟般消散……
眼前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让我顿时五味杂陈不断在心里涌动着……
我也想爸妈了,桃花村信号不好,除了刚到桃花村跟他们报平安之外,这十几天我几乎没有跟爸妈联系过。
家里的年货备得怎样了……
老爸一到冬天的风湿病今年犯了没有……
老妈还有拜托她周围的三姑六婆给我介绍对象吗……
第一次没有我在的大年三十,明晚两老的火锅,怕是打得很冷清吧。
我想我那猪一样的队友刘菲菲,说好做她孩子的干妈,我却连宝宝一次都没抱过……
我还想我高二一班那帮傲娇的同学们,他们费尽心思给我做的教师节礼物,至今还未开封地塞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也许我得到的已经太多,可是我却从未珍惜自己拥有的一切。
这三年来,我不过失去了一个人,可却错过了整个世界……
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不理不管不顾,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我还在执着,不肯放过自己。
这三年,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越想越心寒,怕自己的人生就此看到悲哀的尽头,自怜自艾,行尸走肉……
不能尽情地挥洒青春,感受不到亲情的可贵……
我把两只手拢在嘴边,试图让嘴里呼出的热气暖和着渐渐冰冷的双手。
突然,一股炽热的暖流包裹住我,我惊觉地抬头,原来薛镇祺把我往他身边一揽。
长长的睫毛地附在他深棕的眸子上,坚挺的鼻子从中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两道浓浓眉毛给他的帅气中加入了一丝浪荡不羁,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盛气逼人。
薛镇祺的眼光并不在前面小龙他们身上,眼前欢聚的画面丝毫对薛镇祺没有一丝触动。
薛镇祺低着头望我,霸道地把我搂得越来越紧,他的体温像是人间四月天,温柔绵软,仿佛可以驱散我内心深处无尽的荒凉……
我最讨厌薛镇祺了,他总是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我趁势倒在这宽大温暖的胸怀中,薛镇祺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他露出了那一排齐整的牙齿,自然地吻着我的发梢,那熟悉的淡淡烟草味环绕四周,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我累了,我所要的不过是俗世里最平常的接吻拥抱,最平凡的眷恋依靠,触手可及的陪伴,欢喜哀愁可以带上了另一个人,真实可依。
而我不愿承认的一点是,早在薛镇祺来桃花村找我的那一刻,我坚硬如铁的心就融化了……
有个人,愿意翻山越岭,只为见我!
如果命运注定该来的,就让它来得轰轰烈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