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那所谓的寒魄宫长老桦离萧。”吕无双说。
“不错。”桦离萧点点头。
“可是,你的实力,当真不配这样的称号。”吕无双直视桦离萧的眼睛,将“当真”两字念的很重。
“不错。”桦离萧没有否认。
“你到底何德何能?寒魄宫之名,长老之位,哪一点与你能有半分关系?我真是想不通,一个上下尽皆女子的宗派为何能容得下你?”吕无双的话很偏激,但不夸张的说,这或许也是很多意玄宗弟子的心声。
“不错。”桦离萧一如既往的平静。
身畔的寒魄宫女弟子们先是为桦离萧忿忿不平,但现在却是在憋笑,吕无双的“话痨”与桦离萧的平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废话少说,来战!”吕无双见到桦离萧丝毫不被他的言语所影响,干脆的摆开了阵势。
“多少废话的明明是他才对。”有寒魄宫的女弟子和同伴低语。
桦离萧见此,也一步站出,准备迎战。
“不行。”
余萱直截了当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同时拉住了桦离萧的袖角,“桦师公的伤势还未痊愈,你若想战,我可以奉陪。”
“对啊,桦师公受了这么多次重伤,不久前更是性命垂危,绝对不能再打了!”寒魄宫的众人反应过来,也是这样说。
“哼,不久前的那次清剿行动发生后,意玄宗上下想必都知道了来龙去脉,桦师公为此差点性命不保,如今师公他的伤势刚刚有所好转,你却要借着规矩和师公打斗,居心何在?!”有寒魄宫的弟子质问到。
“不错,如果你想要战,那就等到桦师公伤势真正痊愈的那一天,到时我们奉陪,现在乘人之危,未免失礼失德。”另有一名女弟子说到。
虽然在情在理,但是此时此刻,在很多意玄宗弟子听来,这些道理反倒成了借口,一种怯懦的理由。
“哟,该不会是怕了吧?”
“就是,空有长老一席,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啧,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周围的言论不免刺耳,就是温和的桦离萧也不免皱了皱眉头。
“桦师公,我们走!还以为意玄宗也算是一方豪强,出来的弟子竟也是这般不可理喻。”
“连我们都打不过,你们还胆子评论桦师公,自不量力!”
“不要理他们,这些言论有朝一日都会不攻自破。”
“诶,”桦离萧伸出手,拦住了寒魄宫众人,让她们停止了言语,“我确实大伤未愈,但不是那么弱不禁风。”
“嘿,有意思,看到没有,这小子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远处,一个看热闹的意玄宗弟子对同伴说。
“小不忍卒于乱大谋,除非他真的有一战之力,否则我只能说是寒魄宫看走眼了,让这样一个人充当一派之长老。”另一个人比较客观的说。
“这样,”桦离萧对着吕无双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招,我就与你对上一招,让在场的所有人做个见证,看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一招?”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不少人更是冷笑。
“他疯了吗,一招决胜,那样短时间的爆发需要人在瞬间竭尽全力,其实和放开手脚战斗没有什么区别。”
“他现在有伤在身,瞬间爆发又怎么会是吕师兄的对手?简直自不量力。”
“禁声!用你的眼去看你的对手,而不要过多的评价他,很多天才的底蕴是看不穿,嘲笑对手才是一种很可笑的行为。”
意玄宗中不乏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们一直很沉着的看着,不多说一句话。
相反,唧唧歪歪的恰恰是那些底层的弟子,以及那些竭力想要讨好吕无双的人。
吕无双作为一代“宗子”,此刻也是冷静下来,深邃又桀骜的眼眸直视桦离萧,“你确定?”
桦离萧吐了一口气,一只手放在身后,另一手对吕无双作出“请”的手势。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既有伤,我让你先出手。”吕无双作出了战斗的姿态。
砰!!
破空声带着惊天动地的一击袭来,拳与拳的对撞擦出了音爆,让很多人不禁掩耳。
太快了!
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刮起的一阵阵风刃模糊了视线。
吕无双咬牙,拳头上传来痛感,这种疼痛,他在意玄宗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刚下如果他再晚那么一点点,桦离萧的这一拳,就会长驱直入击中他的胸口,那么,他必败无疑。
所幸的是,他虽面容桀骜,言语毫不客气,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真正小瞧过桦离萧,并在一开始就全力以赴。
桦离萧也是惊讶,没想到,吕无双竟然真的接住了。
这种瞬间的极速脱胎于《流梭剑法》中“断”这一式的演化,这种凡人几乎无法用眼睛捕捉的速度也曾让桦离萧使用“断”在同代之中频频得利。
这种速度在同阶之中几乎无人可以具备,即便反应过来也无法避开,只能被动防御,这也是“断”即使无法击杀对手,也必然击中对手的原因。
现在,他的境界被压制在感之境以下,能催动是梵气少之又少,“断”的速度也是满了半拍,但依旧不是一般人能够接住的。
眼前这个看起来自傲的吕无双,竟然接住了!
“哼……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那么我只能说,结束了!!”吕无双轻喝,身上有一层层淡紫色的光斑不断浮现。
桦离萧目光一冷。
在那个瞬间,吕无双似乎听见了一种滴水穿石的声音,清脆的一震。
轰轰轰!
吕无双的神情突然僵硬了起来,瞳孔里的色彩在溃散,全身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其他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与他近在咫尺的桦离萧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不知什么时候缠绕上一团淡淡的,如火一般的烟雾!
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但在神识的世界里,吕无双的面前是被绝望,感伤,仇恨吞噬了的地狱景象!
戈壁被血染红,任时间冲洗也难以抹平;远处的孤鸦凄凉的叫着,像是在呼唤着逝去已久的亡灵;戏剧化的是,在那看似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一片天堂,那里散发着暖暖的光,看却犹如海市蜃楼般无法到达,只能徒增绝望。
“啊啊啊啊啊!!”
……
现实之中,两人的对拳由一开始的声势骇人到现在的云淡风轻,让有些人匪夷所思,但更多的人可以觉察到吕无双的异常,像是被夺舍了一般。
“混蛋,你对吕师兄干了什么?”
“快住手!”
桦离萧侧目静静地瞄了他们一眼,只是那一眼,开口的几人竟是让人目瞪口呆的瘫倒了下来!
该结束了。桦离萧对自己说。
他没有动用任何的梵气,只是将吕无双轻轻一推,吕无双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倒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在出了一身的冷汗过后,吕无双才惊觉,回过神来。
“吕师兄,你没事吧?”
“那个人到底对你施展了什么妖法,你刚刚的状态真是吓了。”
吕无双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自己细细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慢慢抬起头,神色冷淡,语气平和的对着桦离萧说: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
寒魄宫的人生气,竟然称她们的师公为“怪物”,真是无力。
意玄宗的人吃惊,竟然被宗子称作“怪物”,这个桦离萧到底是有多变态?
“我不是怪物,”桦离萧依旧笑的温和,“我只是一介凡人。”
吕无双不语,只是迅速的站起,转身就走。
寒魄宫的人则是一阵小激动,这个不可一世的意玄宗宗子,不还是她们的桦师公打败了,一招决胜负!
“好了,你们继续练吧,余萱你和我来一下,我们去见一个人。”桦离萧示意余萱和他走。
余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他们走的还真是匆忙啊。”
远处,两道身影一起伫立在一棵青松树上,身着意玄宗的宗服,与吕无双相同,他们的衣角同样镀上了金边。
又是两位宗子。
“吕无双败了啊,呵呵……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桦离萧倒是真有两下子,我都忍不住想要对他出手了。”一人说到。
“他,有伤在身,刚下又复发了,不然也不会走的那么快。”身旁的人淡淡说。
“是是是,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真想把它们从你身上给挖下来。”
“……有时间再说吧。”那人轻笑。
另一边。
“都说了,不要出手不要出手,师公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执拗?如果这次伤势再复发,这行反反复复下去,你的修道根基必然会毁于一旦!”余萱忍不住多说了桦离萧两句。
“哎哎,余姐姐这里疼!”桦离萧闭着眼惨叫,盘坐着的身躯倒向了一边。
“哪里,哪里?”余萱哪里还忍心继续说下去,刚忙扶住桦离萧,让他偎依在自己的怀里,为他渡气。
桦离萧感觉到身畔的柔软,不禁轻轻笑,那种安和又眷恋的神情让“被耍了”的余萱偏偏发不了一丝脾气,只能无奈的为他渡气。
她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我还是大意了,”桦离萧安静的说,“没想到那些锁链封住的不仅是我手中的剑,还有我心中的剑意;虽然剑意没有完全被封印,但如果强行使用,会被严重反噬,这在之前是没有预料到的。”
“可是嘛……”桦离萧在余萱的怀里舒服的靠了靠,“我可是堂堂寒魄宫长老,要是输给那个所谓的宗子,不是丢脸丢大了?余姐姐也在一旁看着呢。”
“贫嘴。”余萱被他逗笑了,之前的担心与责怪也随之烟消云散。
至少现在看来,桦离萧这次的伤势不算严重,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师公,你,暂时失去了剑,以后有什么打算?”余萱问。
桦离萧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不少,余萱知道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了,没有再追问下去。
就在余萱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桦离萧却突然开口了。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