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苏醒的那一天,桦离萧便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开始从昏睡状态恢复过来,自己还比较的亢奋,较之与冰弦的对话让自己无法分心,桦离萧感觉不到;可是,当自己回到自己的一间冰室修炼之后,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感觉空落落的。
桦离萧很是奇怪,那是一种仿佛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的感觉。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历历在目,有些很清晰,有些只记得大概,但大都能够回忆起来,但心中的那种感觉还是无法消散。
就像是失忆了几百年。
就像是丢失了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很久很久,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才渐渐散去。
桦离萧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现在恢复自己的实力很是关键,但是,自己的内心又偏偏很是在意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桦离萧去见冰弦的时候,隐隐提起这件事。
“失忆的感觉?”冰弦沉吟,“或许是思念所致,有时人的内心会对某个人或者是物异常的在意或思念,而这种情感开始的时候往往又不会被自己表层的意识所察觉,而这些过度的在意和思念就会通过另一种方式变现出来,诸如你所说的,感觉自己的的内心缺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是这样吗?”桦离萧自语。
自己究竟是对谁,异常的在意与思念呢?
心绪像是一团毛线越捋越乱,桦离萧只好作罢。
待桦离萧走之后,冰弦也是低下了眼帘。
“人,在一生之中要经历很多的东西,修士的一生较之常人更长,经历的也就用越多;有的记忆会很清晰,即便千秋万世也难以磨灭,有的则只是粗略的记忆,而更多诸如吃穿,睡眠等记忆几乎是根本不可能记下的,它们会很快的消失,不留一点痕迹,一个人能否记住一件事情,很多时候记忆的重要程度决定一段记忆能够在人的识海留存多久;”
“他唯一失去的记忆,便是本应该属于他的,因为‘理论’上的渡劫失败而被天意强制收回的三世记忆;可是,按理来说,天意在收回他记忆的同时是不会引起被收回者的注意的,被收回了记忆的人大都不会留意到这段记忆的存在,桦离萧更是如此,因为他逆活三世的记忆是存在于虚无之中的,现世中根本不存在这些事情,同时便也不会存在这些记忆,但为什么?他会对这段记忆如此的执着?明明什么都没有。”
“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那段记忆对于他…”
“——极为的重要。”
“重要到无论如何隐瞒,如何消除,依旧会是被察觉,重要到即便是梵界的意志,也无法将空缺的那个位置抹平,那个位置是无法代替的。“
“所以,他这三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桦离萧破天荒的在冰弦的珠帘洞天里,居住了整整一个月。
便是桦离萧自己也不敢相信,冰弦竟然舍得自己“赖在这里”而不打发他走,她平日不是最反感自己在这里吗?想想头两次,事情一完就让自己下山,丝毫没有师徒之间挽留的意思,仿佛自己在这里多留那么一会儿能污染她洞天里的梵气一样。
不过,也正是在这里长留,桦离萧的长进也是非同凡响,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将最困难的第一颗梵魄凝聚出来,并且梵魄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二颗。
让人惊奇的是,桦离萧这一次重新凝结的梵魄相较于之前更为凝实,而且形态也与之前的大有不同了。
之前的梵魄一颗颗犹如荧光,散发着翠绿的色彩;而现在的梵魄却像是一块块琉璃,是一种有质的存在,闪动时散发出的光虽然细微,但璀璨得犹如繁星。
他细细体会了一番,发现梵魄中储存的梵气相较于之前的也是更为精纯无暇。
“不错,”便是冷傲宛如冰弦也是淡淡的称赞了一句,“你的梵魄已经脱离了无形无质的形态,这种已经初具雏形的梵魄能够储存更多的梵气,梵气的质量也将更为上乘。”
说着冰弦的手一挥,只见天地间悄然落下了一片片冰晶花瓣。
“这是吾之梵魄,以花瓣为形,其间不仅蕴含着冰梵,也夹杂了落花之意。”
桦离萧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在他眼前落下的一枚花瓣,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雪白光华顺着接触点流向了桦离萧的手指。
桦离萧愣了愣。
他的瞳孔处,竟是有着万花飘零的场面在演绎,一片片花瓣洒落的时候,一丝丝的无奈与伤感的情绪也是涌上了心头。
“落花之意····”桦离萧似是有些明白了。
“梵魄是一个修士的基础,”冰弦说道,“引梵气入体凝聚梵魄是基础中的基础,这个时期的梵魄的作用也仅仅是为修炼者在体内贮存梵气,当修士的修为进一步加深,凝实的时候,随着梵魄的增加,此时的梵魄会因为浓郁的梵气而变得更加凝聚,形成一种有质的存在,这个时期的梵魄在梵气储存的量与梵气的纯度上都会有进一步的提高,并且会因为修炼者修习的法门的不同而拥有各自特殊的形态,例如冰梵者的梵魄大多为冰晶,雪花状,质感冰凉而带有与生俱来的寒气。”
“而到了对修炼一途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的时候,你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就能做到不拘一格,同时,你的梵魄也会有一种‘意’的融入;这个时期的梵魄则是一种达到升华的表现,它们是有‘意’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引动天地法则,源源不断的汲取梵气,并且在‘意’的催动下,修炼者法诀的引动都会有意蕴夹杂其中,威力将大幅增加,说是四两拨千斤也不为过,这时的一枚有‘意’梵魄较之万千无‘意’梵魄,力量不知胜过多少。”
“意的存在么?”桦离萧低语,不知自己的‘意’是什么。
“不过,”冰弦说,“能在凝聚最初梵魄的时候便能直接达到有形梵魄的层次,吾之平生,还仅此一见。”
“师父真是挖苦,谁不知道这是我第二次从感之境开始修炼的呢,”桦离萧苦笑,“不过,在这有‘意’梵魄之上的,又是什么呢?”
“之上的?”冰弦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那应该是一种超脱吧····每一枚梵魄,都是一个完整的‘真我’·······“
久久,冰弦才轻叹一口气说:”那种境界便是吾都无法触碰,你还是安心筑基吧。“
“说的也是呢,”桦离萧说,“可是,现在仅是打坐汲取梵气,在冰室之中修炼,收效甚微啊,不知师父有无它法?”
“办法么·····”冰弦瞥了桦离萧一眼。
嘶——桦离萧看到那冷淡的眼眸中投射着一丝的寒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
突然,冰弦的手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冷风便是刮起,桦离萧瞬息间泯灭了踪影。
桦离萧也是被遮掩了视觉,再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事物时,发现,一片广袤的冰原出现在视线中。
说是冰原,其实桦离萧脚下的地面,竟是由亿万冰晶砖块所铸;而在冰原的边缘处,则是绵延不绝的山脉,将冰原与世隔绝。
“这冰砖上——”桦离萧蹲下来,发现有的冰砖上有着蓝色的花纹,其实如果在空中俯视这片冰原便可发现,整片冰原呈现原形,而蓝色花纹则组成了一个冰原中巨大的印记。
“凛冬猎场,这是一件神器,而你,正处于这件神器之中。“冰弦的声音从空间之外传来。
轰隆隆!
震动从四周响起,冰面上,一缕缕光丝在游走,分别朝着几处不同的范围汇聚。
几尊冰雕像,悄然成型。
“磨练便是最好的修炼。”冰弦淡淡的说,她的手上,是一个类似于圆盘的器物,仔细去看,赫然便是,整片冰原的缩小版。
桦离萧也在圆盘之内,不过,身形缩小了无数倍。
桦离萧的手上,冰蓝的纹络在不断向上蔓延,一股寒气,陡然爆发,仿佛北风吹雪。
“七宿离我而去,你们,倒是还在啊···”桦离萧笑着感叹。
“那个龙大叔估计已经找到新的宿主了吧?”桦离萧想着,“真是期待啊,能够和七宿之主相见的那一天!”
桦离萧的眉目,突然凌厉了起来。
“就算没有七宿,就算没有代表着梵界绝巅的力量,我,桦离萧,依旧能做我要做的一切!”
一片寒芒,如利刃般爆射而出,一尊冰雕的手臂,被直接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