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倚在车畔,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由不可置信,到惊讶,最后是愤怒。
“啪”地一声,他转身的时候,手狠狠一甩。我捧如至宝般呈现在他面前的盒子便应声掉落,他送我的一切东西,大的小的玩意儿,值钱的有纪念意义的,散了一地。
小文坐在驾驶室里,竖起食指,本要指向我的,气愤让他一摔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死死抓住,油门一踩,车子像一只怒吼的豹子,腾啸而去。
卷起的灰尘在我面前渐渐落定。我愣愣地看着地面,那散落一地的宝贝,大都是珠光闪烁的首饰。这对耳环,是我们第一次去烧烤,小文看着我空空的耳坠,特意为我挑选的。那条项链,是跟他妈妈的项链同个系列的。那条手链,是我在某某海报上看中的明星同款,小文穿洋过海帮我买过来的。
此刻它们都静静地躺在地上,沾惹了尘埃。
他把一片真心向我,我却赤果果地辜负了他。
一只大手逐一捡起了它们,妥妥地收在盒子里放好,递给了我。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仿如隔世。
过了一会,邓超不耐烦了:“茄子,拿着。小情侣间闹闹小别扭,有啥啊。我告诉你啊,不论什么原因吵的架,你不要理他啊,等着他来哄你。他要是不来哄你,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眼中蓄着的泪濒临崩溃,泪泉决堤之下我冲他大喊大叫:“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你根本就不懂……”
你根本就不懂,不懂,不懂,懂,懂,懂……
邓超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光带了些沧桑的镇定,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虽然还是语带哽咽重复着那句“你根本就不懂。”
邓超叹息一声,看了看我,又再叹息一声,犹豫片刻,还是果断地拥我入怀:“茄子,我再怎么强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弱点。”
我愣了愣,待到意会到他话中的意思,热切地对上他肯定的目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这可是比“我爱你”三个字来得给力得多的情话了,我急切地想再听一次。
邓超的目光镇定依旧,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说,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电影,你就是那弹出来的广告。”
这又是什么狗屁屁不通的哪门子情话,我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待到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意的时候,邓超却早已是走远,还调皮地用他的背影,冲我做了个扭扭屁股的动作。
我无语地看着他略显幼稚的动作,虽然明明知道他是想逗我开心,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为你写诗,为你静止,为你做不可能的事。为何你就是不懂。
还是你懂了,装不懂。
晚上聚会的时候我还是去了。在邓超的推搡下磨蹭着来到小文身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热闹的氛围因了我这句突兀的道歉而一下子冷了下来。
小文愣了愣,他的目光划过我的脸庞,带着冰刀一样的冷:“别对我说对不起,因为我们没关系。”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来回地巡视我俩。西凤更是脸现忧急,难得一来的柳娟也放下手中的果汁杯,静观事态的发展。周旋脸上现出些阴郁来。
倒是苏珊,睁着清纯如美的眼睛,澄澈无比,不掺一丝或妒或恨的杂质,她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值得邓超这般的男子去百般呵护。
看了看站在苏珊身边的邓超,我在这一对璧人面前又开始自惭形秽,于是嘴巴又开始管不住,胡说八道起来:“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说明我们没有缘分。既然没有缘分,那么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小文静静地坐在那里,我知道他在消化我这番话的意思。
一会,他站起来,对明轩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排开众人,向外走了出去。
成泰站起来要去追,被明轩制止了。
众人面面相视。我依旧站着,觉得有些好笑。这儿戏般的爱情,开始得偶然,结束得也草率。
我却有舒出一大口气的感觉。就如为了别人的赞美而勉强戴着的假眼睫毛,终于取了下来,才发现单眼皮其实也很好看,也是有着它独特的清爽韵味的。
颜霞只在邓家休养了几天,就回家了。整个过程颜妈妈不闻不问,仿似女儿只是出去度个假般的。这样人性化的程度,令我又是羡慕,又是觉得奇葩。
而随着她的离去,与贾涛的情缘也似是割断了。人前人后,颜霞都是光鲜的明轩女友。
很久没有再见到小文。据明轩说是忙合作酒吧的事,但明轩这个酒吧合作倡导者,倒跟个没事人似的频频在我面前亮相。我知道,小文是恨上我了,他不会再见我了。
邓叔叔回来了,疲惫的模样。邓妈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家亲戚怎么样了。邓超倒跟没事人似的,天天就是努力学习,本就聪明,下了功夫,成绩居然闯到周旋前头去了。而在他的辅导下,苏珊的成绩也是跻身于中上级。
唯有柳娟与我,成绩下滑了。芮孔雀找我俩谈了话。知道柳娟是为父亲伸冤的事而奔波。
“你呢?茄子?”芮孔雀看着我,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年纪,却是满脸沧桑。用颜霞的话讲就是明显缺少爱情小雨露的滋润。
“听说,你前段时间,和那个小文拍拖?”芮孔雀看着我,目光灼灼。我没由来想起她在我家掩面哭泣着离去的那次。
“报告芮老师,我没有。”我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自己都愣了愣,敢情自始至终,我就没当小文是男盆友?
“哦,那就好。”芮孔雀看起来显然累了:“你们都努力点。不求你们多优秀,至少不要拖班里后腿,你俩说是不是。”
我们齐声应是,准备退出来。
就在我的脚即将踏出门口的当儿,芮孔雀忽然说:“茄子,不要让你的家庭,影响了你的心情。要知道,一个好的学历,关系到你的未来,将陪伴的是,你的一辈子。”
“我知道了,老师。”我唯唯喏喏,退了出来。
柳娟说:“茄子,芮老师对你真心好。”
“是吗?”我心不在焉地应着,若有所思。
邓超被我堵在阳台上。本来很想壁咚他的,无奈身高不够。
他正拿了一只已洒过花儿空了的花壶,极为地配合着我:“茄子大人,有何指教。”
我说:“邓超,要怎么样,你才肯做我的男友?”
邓超一脸受不了的神情:“怎么你又来!”
我认真地看着他:“什么叫又来,我从未离去。在让你做我的男盆友这件事上,我的立场一向,前所未有的坚决。”
“呵呵。”邓超说:“是吗。”
我脸红了红:“小文只是一个插曲。”笨邓超,你看不出小文只是我拿来意图勾起你醋劲的幌子么。
邓超若有所思。
我说:“怎么,你在想什么。”
邓超说:“第一,茄子,你这么女汉子的模样,实在不是我的菜。第二,你觉得,这样对小文,真的公平么。”
我说:“你真的不喜欢我。”
邓超摇摇头,又点点头,再摇摇头,到后来不单他,我都混乱了。
我凌乱地看着他:“你到底怎么说。”
邓超说:“我的立场也是一直,前所未有的坚决。你有男盆友,我有女盆友。就这样。”
我仰天呵呵大笑,笑罢认真地说:“你是说周旋么?我怎么觉得你俩这男女盆友,倒像是有点君子协定的意思啊?”
月光下邓超的眼光真诚无比:“茄子,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是的,我和周旋只是表面的男女盆友,我其实爱的,是苏珊。”
“滚。”这话倒是挖到我的痛处,我脱口而出。
“那我滚了哈。”邓超忙不迭。
我上前一步,胸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你走啊,你倒是走啊。你倒是走一个给我看啊。”
邓超走也不是,生怕碰到了我。留下又实在不情不意,左右为难:“茄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邓超”,我吸着鼻子,忽然间就想哭:“我要嫁的不是王子,而是把我当公主的人。”
邓超顾左右而言他:“茄子你冷不冷,要不咱们都散了,这问题太复杂,我们明天大太阳下暖融融地再来讨论?”
“别转移话题。”我伸臂一抹眼泪,倔强地说:“邓超,我要嫁的不是王子,而是把我当公主的人。但是如若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个奴婢,只求你愿意做我的王子。”
邓超收起满脸嘻哈的玩世不恭,严肃且认真地看着我:“茄子,既然现在没人。我也跟你说说真心话。我真的,只把你当妹妹般疼爱。我希望和你做对好兄妹,一辈子,相伴相随,不离不弃。但是恋人,终不是长久的。当爱情花光了,两个人唯一面临的,只能是分别。”
“那结婚呢?”我目光水灵灵,热切地看着他:“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