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为刀俎,而我即将任人鱼肉之际,突然间,“砰”的一声,奇葩瘦被整个儿踢翻,扑通一声直接掉到河里!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已抓住我的衣服的医用白布,不知道怎么就惨叫了起来,手腕半个儿弯转,看来好像已经断了!
我恐怖的眼神,直至接触到那衣袂翩翩的男子,生出丝丝许许似藤蔓疯长侵爬的感动来。就如在海上飘流了许久的人,在又饥又冷濒临崩溃之时,看到前来救援的船杆旌旗!
一片惊愕中,那人一身的浩然正气,震撼的气场很是慑人。趁这空儿,他还很帅地撩拨了一下头发,姿势很是销魂。不用看脸,我就已经知道是谁,当下又惊又喜,冲口而出:“邓超!”
船上的成泰显然听到了,拼命地蹬船,发出呜呜的叫声。我知道他在叫唤我俩谁过去把他解绑了,好多一个帮手。但我就算过去了,我也跳不到船上去啊啊啊!
胖子往左右两手上各吐了一口唾液,拉开相斗的架势。
奇葩瘦看来水性极好,三两下在水里一扑腾,已湿漉漉地爬上石墩。
医用白布显然痛的头冒冷汗,但从他狠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也在蓄势待发地想要伺机报仇。
三人成三角虎视眈眈,无形中对邓超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心里漫成凶猛的担忧,我悄声想向着铁索桥靠拢。当下不要说帮邓超,只要能照顾好自己,不让他分心,这才是正道。
三人一使眼色,一拥而上。
奇葩瘦挥着拳头直往邓超脸上招呼。
胖子流星锤般的双拳击向邓超的腹部。
医用白布腿一伸,凶狠地扫向邓超的双腿。
三人很是默契,一看就是经常合作无间的。
我把喉咙里的一声“啊”,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连借此良机奔向铁索桥,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心里盘算的是如何插到他们中间,哪怕帮邓超挨上一拳,也是好的。
电光火石间,邓超不知道怎么的就凭空腾起,“啪”、“啪”、“啪”三声,三个连环踢,歹徒的脸挨个受了他一脚,看起来就跟排着队把脸送上去给他踢似的。
我看的惊呆了,双手无意识地凑在一起,鼓起掌来。
这是我所认识的羞涩少年邓超么?这么的招式狠毒老到,一拳一脚,有板有眼,跟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一模一样!我星光闪闪的眼里涌出感动的泪来,谢谢你,让我见识了。
邓超帅气的一个停落,落点的石墩有些浅水,溅起的小水花,带了些有点仙的诗情画意。
那三个歹徒,脸上大大小小的鞋印。从他们的凶狠眼光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斗志,正被剧烈的挑拨了起来。
我迈着麻木的脚,想往铁索桥上逃。逃了之后要拨腿狂奔还是大喊救命什么的我都没有想到,头脑一片空白,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的逃跑。
我只知道,不能拖邓超的后腿。
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医用白布先我一步,把铁索桥口堵住了。
奇葩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片亮晶晶的玻璃片,对准邓超的后脑勺便刮了下去。
“邓超!”我凄厉地叫。邓超一回头,手一举,手臂上被刮出一道血口,鲜血立马流了出来!
邓超顺势一转身,我眼前一片缭乱,奇葩瘦和胖子,已然双双落了水!
就在我以为我们胜利在即,邓超也一步步走向忐忑的医用白布走去之时,忽然一声粗重的声音传了出来:“哎……谁啊!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船舱里出来一个大汉,看起来比胖子还要壮实。大概是经常刀口上讨生计的家伙,懒腰还没伸完话音还未落,他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成泰,手里多出的刀一下架在他的脖子上!
形势一下来了个大逆转!
我惊呆了。
邓超看来也有点懵。但他一言不发,我知道他这是在急速思考方案。
片刻间,他人已腾起,船舱摇晃间!手起刀落,壮实大汉被他一脚踢得跌倒船上,邓超身形未落,手已顺势一送,从汉子手中夺来的刀已是向着成泰身上的鱼网就是一划。
应该是怕伤到成泰,这一刀划的不是很成功,成泰依旧呜呜地直蹦直跳,还跌倒在船上,无助地挣扎,连站起站不起来。
胖子和奇葩瘦,已从水里爬了起来。都湿漉漉地往船舱靠近。
邓超不给他们机会,“啪”“啪”两声,手脚并用连拳带腿尽打在他们胸前。腾出这空儿,又用刀去刮成泰身上的绳子。
胖子一打手势,大汉站了起来,作势要正面攻向邓超的样子。奇葩瘦这次拿的是石头,慢慢摸向邓超的背后。
又来这一招?我急叫:“邓超小心背后。”一下子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冲着医用白布便冲了过去,试图把他撞进水里去。
也在寻着机会偷袭的医用白布完全没料到我会来上这么一着,当下灵巧地一避,我便悲催地滑倒在石墩之上,眼看就要摔到河里去。
手上一紧,我已悬在石墩边上,大半个身子,泡在了水里。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徒劳地抓住光秃秃毫无着力点的石墩边沿,我的心跳的几乎要从胸膛蹦出来。
对水的恐怖,让我双手全都死死地抓在邓超的手腕上,能感觉到邓超在用力地把我向上拉,急忙配合着想要往上蹬。
这一用力,却是急剧地往下坠,我喝了几口凉水,重出河面之时随着重新获得的呼吸,我惊叫出声。抬头睁开湿淋淋的眼睛,只见邓超表情极为痛苦,却咬牙切齿,有点婴儿肥的脸颊随着裂开的眼角鼓起。
刚才那声沉闷的“砰”应该就是他背上吃了一拳!我心如刀绞,叫着“不……不!不……”
那帮歹徒,你一拳我一脚,尽然报复在邓超身上:“叫你刚才打我。”“不是很牛叉吗?还手啊!”
我泪如雨下,之前对于邓超的一切成见,统统在这一刻消散怠尽。
“扑扑”的拳打脚踢声音中,我伸出手,去掰邓超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他抓得好紧,我掰得好不舍!但我不得不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与其两人全死去,我宁可只有我一人死去。
我满心只有一个明确目的,那就是,我不要他死。
邓超眉头拧成了结,整个人匍匐在石墩上。他腾出另一只手,牢牢地控住了我的那只死命掰他的手。
我唯有挣扎:“邓超!快放开我!我已经学会游泳……”
不放。
我咒骂:“你又不爱我,这样抓着我有什么意思!快想想你的苏珊,你的周旋,那些倾慕你的小师妹……!”
邓超紧紧闭着眼睛,整张脸龇牙咧齿显得有些扭曲。可以听出上面的人都打得有点累了,骂骂咧咧的。
到后来,我放弃了挣扎。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邓超,就要死了。告诉我,爱不爱我?”
“不爱。”他从咬得紧紧的牙缝中,憋出这么一个简练的答案。
我分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难受,只知道这一句“不爱”令我的人生一下降落到零点。比死亡还要冰冷的零点。
身上一轻,跟着腾起,待到接触到石墩结实的地面,我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茫然地看着邓超的小叔,我们的体育老师,脚起手落,三两下把那几个歹徒打的只有在地上嚎叫的份。
李应他们快速跳上船,七手八脚解开成泰身上的绳子。鱼网一除,成泰便跑过来,俯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邓超身上,拼命地叫他的名字。
我的世界一片混乱。
放在邓老师宿舍好几天的螃蟹,没吃没喝的,竟然还不死。
成泰说把它们都放生了吧。
我说不行,要把它们炖了,给邓超补身子。
邓老师沉吟了一下,说:“我来养着它们吧。等邓超出院了,咱们好好地搓它一顿。”
邓超在医院打了好几天的吊针。打人的歹徒虽然狠毒,但都是很有经验的,并没打到要害。只是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体无完肤的凄凉感觉。
周旋正在喂他喝粥,见我来,很是冷漠。
我很奇怪那晚为什么邓超会出现来救我,也很奇怪周旋为什么最后出会出现。害邓超伤成这般惨状,也不是我的本意。
邓阿姨再大度,也不让邓超和我来往了。
所以当我拎着鸡汤出现在病房,邓超只把脸别开了不看我。
我心如刀绞,感觉他这举动,在那晚那句“不爱”的旧伤口上,又再交叉着刮上一刀。
有些惨淡地笑,我说:“邓超,周旋,这是我妈煲的鸡汤,让我无论如何要拿来给邓超喝。”
没人理我,我像在自编自导自演。
顿了顿,我说:“那啥,我就先回去了。”
“回什么啊,大老远的你这个不会骑车的渣渣,跑这么一趟容易么。”成泰甩着摩托车锁匙,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话说,邓超你功夫很是了得!改天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