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一把推开我,拎起钥匙:“打住,是我妹。”
“你妹!”我不满地喃喃。
邓超嘴角上弯,侧脸鼻梁高耸,再一次帅得我几乎要晕过去。
“有整理,有雪梨汁。”说完,他“冷酷”地关上房门。
然后忽然复又打开门,探头冲我一笑:“鲜榨的哦!”
握草!你妹啊!劳资忙不迭把冲着房门竖起的中指急急收了回来,差点扭到手指好不好。
在确定他的脚步声往楼下而去不会再突然间开门探头进来之后,我默默地冲房门激动且反复地竖了好几下中指,在心里默念问候他妹N次,这样才总算痛快了不少。
环视小小的房间,是两人世界太甜蜜了吗,劳资还真没觉察到,呃,确实是有点乱耶!
把头发盘起。妈妈说饭后不运动,吃下去的肉就会斤两不差地长到身上。
我动手收拾起来。
杂志一本本按期号,整整齐齐地在用破布抹得光亮的书桌上码好。
到处乱扔的掏耳棉签、眉笔、梳子……到处乱滚的木糖醇、零度可乐……到处乱躺身首分离的洗面奶、皮炎平、水壶……
很欣喜地翻出失踪了很久的电视遥控器,朝着房东放在这屋里唯一的一台电视一按,热闹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站在还是很凌乱的杂物里,开始有了点主妇在家的感觉。
在这座繁华得物欲横流的大城市里,一扇毫不起眼的小小窗子里,一个女孩在大半夜的时光里,做着整理家居的家务活儿,干得热火正朝天,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我愉快地跟着电视里播放的经典老歌哼着耳熟能详的调儿,甚至把小阳台边上的那个小洗手间,也仔细地清洁了一遍。
直起腰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天地,满满地都是对自己终于贤妻良母了一回的感动。
觉得少了些什么。
目光碰到阳台上那盆在流离灯光里摇曳得毫不起眼的小野花,我知道了,少了一束鲜花。
最好是玫瑰,浪漫,正正能体现出这个小小两人世界的真谛。并且它的香淡淡的。邓超曾说过不喜欢他妈妈种在阳台上的百合。
“香味太浓了,闻着头昏。”
老佛喜欢兰花,邓妈妈喜欢百合,西凤喜欢茉莉,苏珊喜欢勿忘我,周旋喜欢木芙蓉,柳娟喜欢康乃馨……邓超喜欢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耶!
或许,男人都不喜欢鲜花吧?
脑里出现一个男人捏着鲜花闻的模样,激灵灵地打了个颤,真他娘的娘炮!
抓起钥匙和钱包,劳资要为劳资的爱巢添上一把火玫瑰,管他邓超喜不喜欢。劳资要酝酿甜蜜的爱的味道。
大城市这个不夜城。我避开一个喝得醉熏熏的酒鬼,往花店走去。
花店灯火通明,围着几个买花人。
这家叫“默语”的花店,因为在繁华地带,又离学校很近,白天经常见到学生模样的人光顾。晚上则有很多开着豪车的客人。花束最后到达的地方,大都是一个个青春姣好的女学生手里。
女生们捧着花,有的钻进豪车里,有的走进公寓,更多的走进影剧院KTV酒店等。这座S城的女生们,几乎是带旺了这一带的经济的主力军。
所以店员看到我这个独自来买花的女生,有一刻的发愣。
我满脸焕光地说:“给我一束火红玫瑰,我要插在家里的。有散开的吗,我不要花束,能给我几枝勿忘我满天星什么的做衬托吗?要不太单调了……”
年轻帅气的男店员,耐心地聆听着我的喋喋不休,帮我挑出几枝花蕾待放的玫瑰,细心地去掉杂枝和尖刺。
就在我入神地看着他又挑出几支紫色勿忘我的当儿,有人叫我。
我扭头一看,是小文。两手空空,身边也是空无一伴。
“啊,你买花呀?这么巧,我也是买花呢。”我下意识地打招呼。
小文凑过来:“哦,经过这里,是想买束花,但不知道挑什么好,你能不能帮我挑?”
我满脸的窘迫。
小文看着我一脸的懵逼,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是有点为难你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我也好做个参考。”
我还在懵逼状态,随便胡说八道几个蹦进脑海的花名:“郁金香?马蹄莲?非洲菊?……”
小文皱眉:“你喜欢这样的花?品味有点独特……”
帅哥店员挑好花,帮我打包:“有哪个女孩,能抵挡得了玫瑰的诱惑?”
小文说:“对哦,有点俗,但我喜欢。”说着瞄了瞄我挑的火红玫瑰。
我在他手指抵鼻的窃笑中,瞬间觉得这玫瑰红得有点老土。
气呼呼地把钱塞进帅哥店员手里,抱起花气呼呼地走了,把小文那句仓促的“我送你”甩在几条街之外。
把花插进准备好的花瓶里,盯着玫瑰看了好久,就这样迷失在它热烈的质感里。
国人善红,是因为如血般奔腾的热烈,总能让人不知不觉间融化其中,无法自拨。这是一种近乎原始的骨子里沸腾的崇尚,与生俱来。
我在这捧散发着爱情神秘气息的鲜花面前,睡着了。睡……着……了……
醒来又是一室淡淡的被窗帘阻隔了热烈的阳光。
我坐起身来,环视整洁的房间,有点摸不着北。
昨晚我好像为了某些想得到的东西,努力了大半个晚上。
待看到桌上那束玫瑰,含蕾的花瓣已有绽开的趋势。
握草!劳资的雪梨汁呢!茉莉花香味儿的雪梨汁!
邓超显然已经起床上班去了。显然昨晚我趴在桌上睡着,是他抱上床的。这些都没错。
但是!劳资的雪梨汁呢?!
扫视房间一圈,没有。逼不可待打开冰箱,也没有。
崩溃。邓超,你酱紫耍我这么一个如此信任你的纯真小女孩,真的好吗?
嘟着嘴巴,披头散发坐在床边生闷气。我一边暗叹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矫情,以前那个大大咧咧唯我至尊的茄子呢?
身体却固执地不想行动,我也很茫然,赌什么气。邓超去上班了没那么早回来,我如此这般又是给谁看。
叹息一声正想站起来。
钥匙旋动的声音。邓超大包小包地进来。好像对于我坐在床边发呆已经习惯了,他熟视无睹地绕过我,向小厨房走去。
我正绞着脑汁想着该如何向他传达我正在赌气的意思,邓超的声音在一片水龙头的哗哗声中传了出来:“哎,我说茄子,快刷牙洗脸,过来帮忙……昨晚表现不错,房间很干净看了很舒心……为了奖励我们茄大小姐……啊……”说着说着他哼起歌来,看来心情不错。
我压抑住探头去看的冲动。就我们两个人,他买那么多的菜,疯了么。
慢着,今天什么日子?
他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不是。庆祝我们考上同一所学校?以邓超的水准,进这所大学完全的轻而易举没啥好庆祝的。
难道,是庆祝我们相识XX周年?我们什么时候相识的?太久远了。家里藏着的那张我俩穿着开档裤在一座在建楼房前玩泥沙的泛黄照片上,都找不到答案。
正在胡思乱想,一阵机器磨动声之后不久,邓超端着一大玻璃杯出来。
浅黄色的汁液,旋着几朵美丽的茉莉。迟到的茉莉雪梨汁。
我伸手巴巴地去接,还不计前嫌地对着邓超微笑。在这一秒之前所发的要抛弃他的毒誓、悄声出走的计划统统已抛诸九宵云外。
邓超一把拍开我的手,把果汁放在桌上,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皱眉:“先去刷牙洗脸。吃点小笼包垫肚,这果汁不能空腹喝。”
我乖乖地去刷牙,却看到洗漱台上用一只玻璃杯插了两朵开得正欢的百合。
洗手间里清香的味儿,早晨的阳光和洁白的百合花瓣,真的好配。
“小气哦,百合就买两朵?”我旋开牙膏,在牙刷上挤上。
邓超的声音从厨房的噪杂声音中传了出来,听起来他在剁肉碎?
“咖啡馆里客人遗落的,我见还很新鲜,就拾了回来。”
我哑然。高傲如邓超,怎么也会捡花?他不是这般怜花惜玉之人啊。
“怎么,你不喜欢吗?我是想着你要是喜欢,回头我买一盆活的,给你养在阳台上。这盆小野花,看着就小家子气,是不是?”水声哗哗,他的背影忙碌不已。
突然间鼻子有些泛酸。原来是为了讨我喜欢。
“喜欢。回头咱们傍晚去市场附近,有摆地摊的花农,挑两三盆回来,不能挑多,阳台不大。”我吐出漱口水,整理了呼吸,尽量以平静的口气说着话。鼻子里冲斥着幸福的想哭的酸动。
“哎,快点吃了早餐。咱们包饺子罗。对了茄子,熬排骨汤,那排骨好像是要用开水灼过一遍的对不?”
握草,你问劳资,劳资怎么知道?劳资一向只负责吃啊。
我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吓一大跳:“握草,邓超你喂猪啊。”
邓超淡然一笑:“苏珊他们要来,放心,吃得完。”
神马?!刚才满满的幸福感立马像被雨冲洗过的尘埃,一干二净,脑海里盘旋的只有一句话:苏珊要来,苏珊要来,苏珊要来。
苏珊要来。
握草!劳资怎么忘了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