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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亮以后 22

轩雅真的非常想念安妮,她走的那个夜晚,背着背包,提着行李箱走在人群中,矮矮的身材挤进长长的检票口,在背后看着她,她的头发很长,乱乱的披在肩上,还有一丝丝的雨珠,在她的眼中,她如她的亲妹妹对待,头也不回的就这样的走了,我很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就是一颗野生的小草,在无人的角落里疯狂的生长,让人心疼。时常在睡觉的时候看看那张安放在床头的三个人的合影,还有她寄给自己的信件。有时梦到她一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里,穿着厚厚的衣服,不知道去何方,有时梦到她就在自己的身旁,然而,这一切,梦醒了,什么都不是。

时间好快,两年过去了,轩雅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她学的是专科,学制三年,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最后一年是繁忙的季节,毕业论文,还有答辩,各种各样的证件资格审查。想想自己快要毕业了,就可以在自己的小镇上班,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薪水,周末可以跟自己的父母逛街,吃父母做的饭菜,学校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好想天天都吃家里的饭菜。最重要的是,朱晨也要毕业了,朱晨也是学制三年,自己的县城恰好有一个部门就是城建规划局,他到时候也可以报考。想到自己一生的依靠有了着落,她想到了安妮,安妮在哪里呢,安妮,你回来好不好。家乡好好的,你为什么压迫自己离开呢?

我有的东西都会给你,虽然世界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不符合我们的梦想,我们又能怎样呢,我们只能接受,只能改变自己,不能随心所欲的放逐自己。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在寂静的深夜里,舍友们都进入了梦乡,轩雅没有睡着,在她的脑子里,常常出现这个画面,她两个在高中校门口的那条102国道上奔跑,她跑在前面,把衣服拴在腰上,回头喊,轩雅姐,快点来追我呀,我带你到路的尽头,看看是什么样的世界。轩雅说,我跑不动了,我也不想看了,路的尽头还是路,因为你不想停下来。安妮说,那你就和朱晨结婚吧,反正,我知道自己停不下来。

那天夜里,大半夜的电话响了起来,每个宿舍都有一个座机电话,那时候学生也没有手机,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手机。她掀开被子,披上外衣,走到窗前的桌子边,看来电显示,还是一个本地区的,拿起电话,平时骚扰的电话很多,她阴阳怪气的说,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你不看时间,都一点半了,大半夜的。其她同学都睡了,有事快说。电话的一端沉默着。不管怎么变,安妮还是听出轩雅的声音。她在一端哈哈的大笑起来,喂,是我,你听不出来吗,我都听出你的声音啦,猜猜我是谁。三年了,安妮第一次打电话给轩雅。接通的第一刻,就知道是轩雅。这难道是巧合吗,天意吗?不敢相信,轩雅根本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听出这是安妮的声音,虽然有点沙哑,她记得清清楚楚。安妮,安妮,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她激动的掉下泪水。你知不知道,我非常的想你。三年了,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在做梦。

安妮说,我回来了,就在市区里,你们的大学外面,你们的大学好美,大门好气派,我好想也进去读书。你周末,我过来看你,今天是周五了,明天就是周末。我也好想你,你不要哭了,我又不是什么人,我们应该高兴才对。记得,我明天来你们的校门口看你。不见不散。这么晚了睡吧。她说完就挂断了,轩雅都还没有好好的回应。

对方嘟嘟的声音,轩雅放下电话,她躺在床上,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三年了,不知道她长得怎样了,长高没有,胖了没有,皮肤白了吗?自己都已经长高了,变胖了,她又想到高中时的安妮,那个时候都还不是很大,小小的,看到操场上那棵大树,看到安妮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坐在树枝上,摇着双腿,看着天空,看着远方。她现在还是不是那个样子呢?那样的倔强。那样的迷茫。她睡觉还像以前那样弯曲的睡吗?

本来这个周末要参加一个文学社的会议,还有一个大师级的文学讲座,轩雅还是请了假,这些都比不上安妮的重要,她要去见她,告诉她,她想她,她的妈妈也好想她,让她回家。不要再外面漂了,这样飘来飘去不是个办法,家里跟她一般大的女孩都结婚了,都有了家庭,有了小孩,有了丈夫,更有甚者,比她小的十八九岁的都已经嫁人成家。而她呢,家里都很少打电话,只是逢年过节把钱寄回家,把衣服寄回家。她的母亲以泪洗面。她是母亲唯一的牵挂。

轩雅很早的就起床,去学校门口的那条美食街,那里有一家菜馆,因为她知道安妮最爱吃的的糖醋鱼,还有辣子鸡。玉米排骨汤。天气很好,蓝蓝的天,只有一朵朵的白云,真是阳光明媚。九点钟,轩雅整整等了一个小时,远远的,安妮来了,安妮骑着一辆女式的电动车,穿着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阳光帽子也是白色的。轩雅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下了车的安妮,说,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做梦都在想你。安妮说,可以了,让人看见了不好,轻轻的推开她,从车子的后架上取出一个长长的盒子,送给你的,这是我的唯一一件肖像画。你看看,喜欢吗?轩雅迫不及待的打开,喜欢,喜欢,只要是你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画上是一张裸体,就像蒙娜丽莎都是的经典画作。写着一排字,我想做一条鱼,安妮说,只可惜,海水很深,很冷。轩雅接口道,那就回家吧,家里不冷。安妮微微的一笑,回不去了,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不管这样,都要跪着把它走完。

轩雅说,你越来越像女人味了,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有点像我们学校里的那些越南女人,有点黑。皮肤也是褐色的,不过,我喜欢。你很少笑的,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的,耐看,让人看了就忘不了的那种迷人。

安妮说,你们的学校真大。好气派,不愧是读书人的地方,有灵气。想想高中的时候,我还不喜欢读书,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个时候,我们多么的开心,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逛街,一起去郊外游玩。还记得我,你,朱晨三个人骑一辆自行车。现在朱晨好吗?他也快要毕业了。你们一起可以回到县城。你知道吗?朱晨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干净,明亮,帅气。轩雅掏出钱夹,你看,这就是朱晨,在阳光下,在一棵大树下,她搂着轩雅,两个人甜蜜的笑。安妮的心咯噔一下。三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变,真羡慕你两个。好好的珍惜,现在好多流行的什么毕业就分手,我希望你们毕业就结婚。答应我,轩雅,你们毕业就结婚。把那些流言给粉碎。

安妮,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的糖醋鱼,辣子鸡,玉米排骨汤。轩雅拿了一个椅子示意安妮坐下。

怎么,你还记我最爱吃的的菜呀。想想好久都没有吃自己家乡的味道了,外面的菜虽然是一样的名字,吃起来就是有一股异味。菜还没有上来,我就闻到这气味了,还是你最关心我。安妮一边摘下帽子。

轩雅说,你还要走吗?不回家看看?我们每个人都在想你。

安妮说,还要走,这次回来,是因为公司的一个客户在这里投资。我陪同回来,最主要的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现在都看到你啦。

轩雅说,怎么还是解不开心中的结,还在恨你妈妈。

安妮说,想开了,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恨过妈妈,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今天,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想画画,我想写作,我还要撒哈拉沙漠,看三毛,看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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