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刚刚兴起盗贼行业时,还不是有很多人了解这一行当。然后有眼光长远的大智慧者,深入乱地,尤其是边疆一带,亲自考察当地生活人的民俗,躬身融入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汲取每家每户的生活经验,然后编写了一本《乱地手札》,前后历经几十年的修改,添加,终于集成大体。那时大智慧者临行前还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归来后便已是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由于长期坚持在条件不好的地带,无论是饮食,睡眠,还是身心安全等方面都没有保障,那位大智慧者还在归途中就病倒了,最终不治身亡,或许是老天怜悯他的坚持,因缘安排下,有位落魄的秀才得到了这本手札。
那时正值秀才心灰意冷,多年考取功名无望之际,萌生了轻生的念头,寻了多日,好不容易找到一颗满意的歪脖子老树,抱着人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颗心,抛却一身的外物和杂念,只带了一根粗麻绳,打好结扣严严实实挂在树上,想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吊死鬼,偶然在树下发现一本残破的手札,好奇下就
这个小子,老板抱住后脑勺,微微一笑:“出息。”闭上眼,眼前浮现了那双在昏暗房间里异常亮的眼睛。
心里有事,一直都睡不着,三儿半夜偷偷起来,坐在床上侧耳听了许久的动静,屋外寂静的很,没有什么动静,确定老板已经睡着了,三儿才下床掌上灯,怕灯太亮,还特地的挑了一挑,一切都觉得做的稳当后,小心翼翼的翻开被褥,只见三儿在床板上摸了又摸,“啪”从上面抠出一小块木板,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洞,借着微弱的灯光,从洞里面掏出一个小锦袋。
三儿在手上掂量掂量,听到里面发出的脆响,高兴的不得了。嘴上喃喃道:“看到你我就放心啦。”说着解开绳扣,“扑拉拉”倒出了一堆银子,这一块一块的可是这么多年三儿一点一点攒下的工钱,不怪得藏得这么仔细。
三儿要干嘛?他要检查自己的金库。白天已经想好了,回来一定要数数工钱,看老板是不是偷偷克扣了些。数工钱这种私密的事情,当然还是晚上做得好,而且越隐蔽越安全。关乎自己的财产问题,搁在谁身上都得小心地再小心。即便想的这样周到,三儿的心还是悬着的,总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转身看去,又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大概是不安的心理作祟吧,三儿是这么想的。于是开始了动手数钱,一块两块,数到最后,三儿的心已经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不在于害怕钱忽然减少了,而是期待冷不丁多了几块银子的那种悬念,不到最后的那一刻,心是安分不下来的。
“咯咯”,有人在笑,三儿惊了一下,停住手上的活儿侧耳细听,刹时静的可怕,屋里除了微弱的火苗摇曳颤动,时暗时明,便只剩下“咚咚,咚咚”自己不安的心跳声,似乎是自己听错了,三儿暗地怪自己多疑,继续手上的活儿,“咯咯”又是一声,这次格外的响亮,响到三儿不可能听错。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三儿自己慌乱的不得了,急急忙忙吹熄蜡烛,一个人“蹭的”窜到窗户边,拉开窗扇的一角,偷偷往外面看。
他确信声音来自外面。
外面月光如水,不能说像白天一样,周围的动静也是看的分明。
左边不远的树影在摇曳,右边紧挨着的人家灯火黯然,正是熟睡寂静时,一切都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三儿隐约见得对面人家的屋顶上有影子窜动。
有贼,三儿心底暗道,还好自己机智,先熄了灯,这样贼就看不到屋子里什么情况。
这样想的,墙上慢慢印出一个放大的人影来,吓了三儿一条。
这贼人好身法,也好大的胆子,竟来的这么快。
嗯?影子?三儿反应来,仔细瞧了瞧,墙上的不正是自己的影子吗?见了鬼,明明都熄灯了。想到这儿,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就再也不敢动了。
身后有人说话:“往哪瞧呢,大半夜的,人在这了。”
三儿僵着身子慢慢转过来,自己的床上正做着一个人。
“你?你不是刚才还在外面吗?”话音刚落,有猫咪在寂夜中“喵喵”呜咽。
才知道先前的影子竟是只猫。
那人似笑非笑的盯着三儿看,眼里慢慢的是都快溢出来的戏谑。
“你不是今天那个侍卫吗?”三儿看到那人的打扮,才想起来。目光缓缓自他脸上向下,想不注意都难,那柄挂在腰间的佩刀,竟被那人缓缓出鞘,仅仅露出的一小节刀身,在烛光下异常的晃眼。
三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声音问道:“可是你家少爷叫你来寻仇。”
那人狰狞一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看来留不得你。”
“唰啦”一声,屋内铮鸣,三儿只剩下一个念头了:我要死了。紧闭着眼不敢看。
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三儿等着都等的不耐烦了,带着疑问睁开眼,却见那侍卫只是附上刀身一点一点细细摸着,食指忽然用力,“啪嗒”刀应声断为两截,断下的那头落在床铺上,静静躺在三儿一直盖着的被子上。
“好了,我不逗你了。”言罢,那人朝脸上抹去,生生从脸上撕下一块皮,那块皮下是一张英俊极了的脸。“看看我是谁?”
三儿永远忘不了这个人,激动的指着他“你,你,你。”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吧,原来这么的想我啊。”
三儿平复心情,恶狠狠开口道:“我想你死,好久不见,李老板。”
李老板愣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哈哈,咱们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吧。”
“你还敢说,还我钱。”三儿伸手要钱,把李老板搞糊涂了“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
三儿抱着胳膊,心道: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开口道:“你卖我盗版书的的事情,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别想赖账。”
李老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简单,喏。”
三儿接住他扔来的东西,是个锦袋,打眼瞧来还和自己的有几分相像,打开一看,白花花的全是银子。三儿从里面拿出几块,估摸着四五两,把剩下的系好递过去道:“我可不像你,这些是我该得的,剩下的还给你。”
李老板似笑非笑“你确定?”
“嗯”
“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说完揣在怀里放好。
三儿看着他,见他一身的打扮,有点好奇:“对了,为什么你要这么打扮,还有怎么变了样子,成了王进的侍卫了。”
“这个嘛”李老板神秘一笑“以后再告诉你。我现在送你一个东西,就当是对你的补偿了。”右手变魔术般凭空多了一块锦帕裹得严实的东西,塞到三儿怀里,不见得迈出几步,人已经踩在窗框边,安稳的蹲着。
三儿嗤之以鼻:“我看你就是小偷的料,有门不走走窗户。”
李老板不以为然:“咱们不过半斤八两,都是在半夜里干活,只不过你数着自己的钱,我是数着别人的钱。走了。”人影晃动,三儿只是眨眼的功夫,再看那李老板,早已经没了。
三儿跑上前,探出头在窗外左顾右盼,哪里还见到一个人。空空的,还是那个寂静的夜。
这一身的本事,把他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还是那个买盗版书的李老板?
想到刚才塞给自己的东西,三儿小心拆开折叠好的锦帕,顿时屋里面通亮,照的他眼睛都直了,连忙关好窗子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