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在一旁的商队众人显然有些尴尬,不过让人惊讶的是那些几乎就要追赶上来的雪狼最后并没有真正扑上来。在走进这小庙的瞬间,李安能够明显感受到空气中轻微的灵力波动。
显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里的确受到修行者的保护。这种所谓的保护不仅仅是因为里面住着一名修行者,更多的是作为修行者往往会在自己家周围立下防护。这些防护可以很好的保护他们自己。
既然已经确认这里有一名修行者,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显然就是需要让这名修行者帮助自己度过眼下的危机。
低头思索片刻,李安便向着那正殿走去。
“你个臭小子出去惹事就算了,怎么还带回来这么一大帮外人啊?!”老道将天可拉到正殿的角落里,一脸愤怒地揪着对方的耳朵。
“我们遇到群狼啸月了,师傅。”
“那又怎么样,你小子惹的这种破事还少?”
“但是是我连累他们了呀,您老人家不是常说男人是要担当的么。自己惹出来的事情,绝对不能一走了之。”
“我呸,还男人。裤子都撑不起来,还敢说自己是男人?”老道手上的力度又加重几分,“还有担当?!你要真是有担当,就给老子出去把窝在山脚下那几十只雪狼都给宰了。”
“哎呦!师傅,你轻点轻点!”
“你知不知道现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上个月你才刚踢完王元外那龟儿子的屁股,害的这个月我们都没有香火钱进账了。现在你还带这么多外人回来,你养他们啊?!”
“要不是你偷看王元外老婆洗澡,我们哪里会被发现。”天可一脸可怜地看着老道。
“滚滚滚。”
“不知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就在老道和天可嘀咕时,李安已经走进正殿。他一进正殿便看到正堂上供奉的禅宗大圣人佛陀坐像,而就在那坐像的边上放有一方供位。上面书写的却又是道家大圣人老子。看到这里李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穿着道袍的道长了。
“无量天尊。”老道见对方行礼,立刻松手回礼;“贫道闲云野鹤并无门派,施主称呼我俗家姓氏即可。”
“哦,那道长俗家姓氏是?”
“钱道长。”
“钱道长有礼了。”李安也算是见过不少市面的人,他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对话依旧能够面不改色的接下:“我们是江南墨家商队,这次前来西岭雪山是为了参加雪山大祭。只是刚巧在路上遇到群狼啸月,所以希望能够借贵宝地暂住几晚。”
“这个可能……没有问题!”就在钱道长表露难色心中思索该怎么回绝对方的时候,李安缓缓从自己袖子里的口袋中掏出一锭真金放到供桌上。
“我们墨家与道家有千年的渊源,想来道长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那是那是,天可赶紧去帮这位?”
“李安。”
“哦,李大人还有他的手下准备客房。”钱道长暗暗将那锭真金收到手中,掂量一番后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颊更是像要挤出花一般笑着接下去说;“还有准备上好的斋菜招待我们的贵客。”
“哦,知道了。”
早已深知自己师傅品性的天可,在李安掏出那锭真金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出门去招呼仆役卸货了。
“你没事吧?”
见天可从正殿出来,墨晨有些关心的问到。
天可摇摇头,朝着墨晨摆弄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说:“放心吧我可壮着呢。师傅已经同意让你们住下,赶紧让大家把东西都卸下来吧。”
“正好我们后院有一大块空地,大家可以在那边搭帐篷。”
“哦,那感情好。”
尽管商队在长途跋涉后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那些护卫以及仆役依旧井然有序地跟着自己的小少爷绕过正殿来到后院。正如天可所言这小庙虽然从正面来看并不大,但是它的后院却十分空旷。除了一棵已经枯萎的不知名大树外,平坦的土地上只剩下不足膝盖高的杂草。
想来这里原本应该是居住在庙中和尚,为了满足自己平时餐食所准备的田地。只是因为现在鸠占鹊巢的这师徒俩,根本没有自己种田的觉悟所以才会荒废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旁人的猜测。
自雪狼夜袭到如今仆役再支起营帐,原本漆黑的山林现在已经有些微光。远眺群山之外,天边的天空也开始泛白。期间那李大嘴拄着从枯树上掰下来的木枝,找到钱道长就是一顿跪拜。
原来早在几十年前,钱道长曾经在西岭雪山救过一名猎户。这猎户就是李大嘴的爷爷,虽然对于钱道长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李大嘴的爷爷还是嘱咐自己后人,如果遇到这位救命恩人一定要行跪拜之礼感谢救命之恩。
之后大家一起算是安静地吃完一顿斋饭。
虽然说这小庙的存粮不多,但是其实商队自己还是带了不少干粮。所以这顿斋饭并没有立刻让小庙的米缸见底。
斋饭过后天已经大亮,躲藏在山下的雪狼此刻似乎也不见踪迹。
“这雪狼也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虽然它们在白天可能不会对你们动手。可是一旦到了夜晚,估计难免还是会有一场恶战。我刚听徒儿说你们是为了参加雪山大祭才铤而走险选得如此凶险之路,不过如今距离雪山大祭至少还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你们大可现在这里休息两天。一来可以恢复精神,二来也是等雪狼自己退去。”
钱道长轻抚自己花白的胡须,一脸关切地看着李安。
“原本我们也是如此打算,只是怕扰了钱道长的清修。”李安能够当上这商队的护卫长,个人见识以及经验自然少不了。他从自己的袖袋中又拿出两锭真金,悄悄放到对方手中说:“还望钱道长见谅。”
“无量天尊,修道之人本就慈悲为怀。”钱道长眉开眼笑地收下那两锭真金,立刻将天可呼唤到身边:“我记得房间里还有一些上好的毛尖,赶紧拿些出来给李大人还有墨小少爷泡壶茶去。”
“哦。”
天可懒散地伸个懒腰,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师傅和李安之间的交易。只是有些奇怪的瞟了眼对方,要知道那些毛尖还是多年前一大户人家送他们的。当时师傅对这袋茶叶视若珍宝,就算自己闻上一闻都要被敲脑袋。这个李大人是有多大能耐,居然能够这么受自己师傅重视。
一定是个大人物!天可如此想到。
在使唤天可离开后,钱道长将李安和墨晨带到正殿后面的会客厅。土墙上挂着各种腊肉和腌菜的会客厅,除了那张满是油腻的茶桌一方空地外几乎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平时小庙这也是清苦,两位大人见笑了。”钱道长对于会客厅如此的简陋也丝毫不见尴尬,他熟练地用自己的道袖给两人擦干净椅子。然后自己就从一堆柴火中端出一个凳子,端坐在桌子的一旁。
李安看了眼那油得反光的椅子,也是没有犹豫就坐了上去。而至于墨晨则是犹豫再三,仅用自己屁股的一角碰到那椅子面。
“道长修行清贫,晚辈实在佩服。”
“哪里哪里,修行之道始于心,这些不过都是些表象。”
“师傅,茶来了。”
天可十分认真地将杯子一一斟满,然后递到每个人的手中。初春的山林依旧寒气逼人,如今有些热茶入口也是缓解大家半夜的疲劳。至于那热茶的味道,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就连见多识广的李安,在喝下第一口时也是微皱眉头。如若不是现在有求于钱道长,他现在就已经拍桌子跳起来了。
“咳咳!”墨晨显然是被水中那巨大的霉味给冲到了,他几乎是喘着气才将那茶水吞下来。
“刚看这庙外摆设,钱道长在这里静修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啊,掐指算来也有十几年的时间。”钱道长似乎很享受这茶水中的霉味,他轻抿一口后还略带回味:“当时进山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在这小庙中一住就是好些年。”
“之前道长说是散修行者?”
“嗯。”
“那道长可是佛道双修?”
“佛道南辕北辙,又怎么会有双修一说。”钱道长摆摆手,一脸无奈地看着李安:“我住在这小庙也实属无奈之举,本和我修行之法没有任何的关系。”
“原来如此。”李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大陆之上虽然以儒释道三家为正,但是修行的法门还是千差万别。就算是他们墨家自身,在墨家书库中光修行道法就有三千六百二十一。正是因为修行法门各有不同,所以有些法门剑走偏锋实为不妥。这个钱道长住在释家庙宇之中,让李安心中难免猜忌。这要是遇到一个邪门外道,那恐怖程度绝对比外面蹲守的雪狼要厉害不少。
接下来李安又几番试探钱道长,不过对方显然一身磊落最终他也没有试探出什么问题来。而后墨晨可能有些倦了,李安便带着小少爷离开会客厅。由天可带着他们前往之前仆役已经打扫干净的厢房,钱道长此时却是没有跟过去。
他远远地盯着李安和那墨晨,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