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铭赶回家,触目水静鹅飞一片宁和,透过阔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一幅极为温馨的画面:一名年轻子侧坐在沙发扶手正对半躺在沙发的盛芳浅笑着说话,小保姆丹丹趴在沙发背一脸崇拜样,盛芳看起来挺高兴捂着嘴笑,哪里有半点被程家骚扰过的样子。
这几天忙得昏头转向,如果家里不是一而再打电话来,盛铭是不会接电话的,小保姆结结巴巴说得不清不楚,他也就听了个大概,意思是不知程家的女人怎么寻到了蔷薇花间,把他老妈给抓住了。在赶回来的路上他想,光装保全系统弄个小保姆不管用,是不是得考虑考虑Kin的建议,多请个保镖什么之类的,谁知道下次程家那几个女人又会发什么神经。只是眼前温馨和谐的一幕算怎么回事?
盛铭大为郁闷,盛芳女士该不会是又找到某个自认适合做儿媳妇的女人,作出程家那些女人来闹事的老梗骗他回家相亲吧,亏他还一路紧张汗流浃背赶回来。这样想着,眼前的温馨画面就大大打了折扣,心里像憋着一股无名火,进了门也不招呼屋里的女人,迳直到厨房倒水喝,故意弄得乒乓作响。
盛芳听到动静,倒是很高兴,示意丹丹接过高立手上的冰袋,扶着脑袋坐了起来对高立说:“我家铭铭回来了。”朝厨房方向把声音拨高,“铭铭、铭铭,快过来,妈咪给你介绍个人。”
果然!
盛铭很不高兴,拔高声音说:“妈咪!我都快忙死了,你能不能给我省点事?”
“这孩子……”盛芳有点尴尬。
“没事。”高立本就不喜与陌生男人打交道,不过喜欢盛芳性格直爽才留到现在,见主人家不高兴干脆识趣的站起来告辞:“盛阿姨,那我先走了,衣服明天洗干净过来还您。”
盛芳急了:“阿立,我家铭铭平时不是这样的,回头我骂他啊。你再陪阿姨坐会聊会天啊,哎,阿立,等会,先别走啊,阿立……”
“盛阿姨,明天我再来,丹丹你赶紧带阿姨回去,肿的地方还要冰敷呢。”高立套上她还在滴水的运动鞋,挥手跟盛芳告别。
越挽留越走得快,丹丹扶着盛芳回屋:“高立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不走难道留这里看人面色啊。”盛芳捂着脸气得直哼哼。
高立?!哪个高立?盛铭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敲了一记,他冲出厨房一把抓住丹丹问:“你刚刚说那女人叫什么?”
“人家叫什么关你什么事?都被你唬走了。丹丹,冰袋在哪?再帮我敷一会,这脸肿得没法见人。”盛芳悠悠的声音传来。
盛铭转头看向盛芳,顿时吓一跳:“妈咪,你这脸怎么馒头似的?程家那些女人真来了?还TM动手了?”
盛铭不说犹可,一说盛芳像被猫抓一般跳起来,随手抓起沙发一个抱枕朝盛铭扔过去:“死仔!以为你妈我骗你?我会拿这种事来骗你?今天不是阿立,你去医院找你妈我!”
“对不起、对不起,妈咪,是我错,都是我错,我抵打……”盛铭侧身躲过飞来的抱枕,上前安抚气得哼哼呼痛的盛芳,转头皱眉问:“丹丹,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丹丹有点小兴奋:“小盛先生你是没看到,不过我也没看到呢,高立姐好厉害哦!可惜我刚好跑回来打电话给你没看到……”
盛铭大喝一声:“说重点!”
“就是程家几个女人抓住夫人打嘴巴然后高立姐看见上前制止然后夫人说她也没看清怎么回事反正是高立姐一下就把牛一样的程家司机打到扑街然后程家大小姐就把夫人推到池塘然后高立姐把夫人从池塘救起来。”丹丹被喝得不敢停一口气说完。
“所以她不是你找回来塞给我的女人?”盛铭懊恼得几乎顿足。
盛芳又是一个抱枕飞过去,捂着脸气哼哼依旧没好声气:“我倒是想呢。有用吗?光我想有用吗?!以前的就算了,高立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说上哪找去?有本事把人给气走,有本事你把她弄来给我做儿媳妇啊。哎,哎——铭铭你又干嘛去啊?我还没说完呢喂!死仔,有这样气你妈我的吗?!喂!”
高立骑着自行车并没走多远,就被人捉住车把拦停。她没下车,把脚支在地面,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喘咻咻的年轻男子。
很高,但没有高正高;壮健,但没有高正壮健;皮肤比高正白晰、眼神明亮,大热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呔,因为是跑过来,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额头、脸颊有细细的汗水,好象高正从来不会这样激动,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高立心下微微一震,什么时候开始把高正当尺一样去衡度男人了?
盛铭也暗暗打量着高立,盛芳玫红色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短了些,不过并不影响美感。他努力让面前这个女人与自己的想象划上等号,然而高家姐弟真的不能以普通代入法去想象啊。
能让一个男人死前一刻都放心不下、无怨无悔不是应该倾国倾城、动人心魄才是吗?为自己死去的男人精神失常,不是应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才对吗?面前这个清丽淡泊甚至称得上英气勃发的女人与他的想象相去十万八千里,想象中的高立不应是救人于水火的女侠吕四娘而应该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才对啊。
“你是高立?”盛铭还是不能相信。这个名字放在心里太长时间,以至几乎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存在。她就这么令人措手不及的出现了,他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似乎很久前就认识,似乎又不认识。
“是,我是高立。”清清淡淡的语气,和高正如出一辙。
“对不起!刚刚……”
高立截住他说:“你没有对我不起。你还是回去照看好你妈妈,她今天确实被人侮辱了。”她对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没有太大好感,自己的妈妈被人上门挑衅殴打,回家后非但没有安慰还说自己的妈是在给他找事。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没有资格评论。
脚用力往地下一蹬,重新将自行车转起来。盛铭急忙拉住她握着车把的手。高立不加思索把他的手甩开,带着厌恶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盛铭看着容落落的手,感觉有几分受伤。
高立不理他蹬着自行车继续向前,没几步电话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她停下摸出电话:“哦,在哪里?……不知道。反正在渡假村附近,很快回来的啦……”真当她三岁小孩!高立戳着黑屏的电话,“在哪里、在哪里,在我身上装个追踪器嘛,笨!”
“嗤~”盛铭在后面见她孩子气的举动,想起高正曾经提及的一些事,顿时没了刚刚的失落,笑出声来。
高立听到笑声,才想起后面还跟着个人,像被偷窥到什么,尴尬的脸红,脚往地用力一撑蹬起自行车。
盛铭忍住笑,赶上前握住她的车把,有些事情还是及时解释清楚比较好:“对不起,先自我介绍一下。盛铭,Eric的朋友。”
高立停下,挑一挑眉并不作声,一副“那又如何”的样子。
盛铭搔搔头接着说:“对不起,刚刚我误会了。我以为是我妈咪骗我回来相亲的,所以才……Sorry。”
想起盛芳跟她才相识就迫不及待问她有没男友要她当儿媳妇什么什么的,当时高立也觉突兀,如果天天对着要介绍女人给自己的老妈,得多郁闷啊。高立莞尔,这种心情她是理解的。
这莞尔一笑像突然挣脱了花萼露出美丽花瓣的蔷薇,盛铭仿佛突然明白为什么蔷薇花间叫蔷薇花间,脱口而出问:“你喜欢蔷薇?”高立愕然,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惶没有逃脱他的双眼。
不过,高立很快恢复一贯的冷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你妈咪人很好,看得出也很疼你。你快点回去哄哄她,我先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