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的身影,一拖一拖地蹒跚在热闹的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忙忙碌碌地行人,除了头顶耀眼的太阳,没有人去理会这个瘦小的男孩。男孩脏兮兮的脸庞,乱糟糟的头发,就像顶了一个鸡窝,上身穿着已经支离破碎的麻衣,下身不知在哪里捡的麻裤,黑漆漆的小脚,只穿了一只草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盯着大街上的垃圾,好像里面有什么宝藏似的。
突然,这个小家伙,好像突然注入了活力,猛地冲向一个饭馆角落的木桶。因为小乞丐,看到饭馆小二刚刚把一些吃剩的饭菜倒在了那里。他必须去抢,因为看到这份宝藏的人,不止他一个。三四个乞丐,一起冲锋。画面不能再美。白菜叶,漫天飞,丝毫不顾及周围行人鄙视嘲弄的眼光,有什么东西比吃的更有价值呢。估计每个乞丐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吧。小乞丐手法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不一会儿,手上的破碗里就满满的稀饭似的面条,细碎的菜叶,偶尔有些残留的蛋壳,虽然他眼里的这份美味,不时飘着一股酸腐的气味。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因为除了这些细碎的面条,他还发现了一根鸡腿,重要的是上面还有肉。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肉了。他此时的心情无比灿烂,黑漆漆的小脸,一口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突然他觉得今天的太阳也不是那么炎热了,嗯,好像太阳公公都对他笑了呢。
“哥,哥哥。”一声细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小乞丐低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一脸怯怯地看着他,一只瘦黄的小手,巴巴地拉着他破礼服的衣角。
“干嘛?”小乞丐一脸警惕,皱着眉头说道。
“哥哥,我,我,我饿。”小女孩干裂的小嘴轻轻地说道,眼睛低着,不敢看小乞丐的眼睛。
“滚开。我还饿着呢。你自己去找吃的去。”小乞丐见多了乞丐,谁不饿呢,每个人能顾好自己的肚子,每天能吃到点食物残渣,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吃的,也不是每次都能抢到的。食物,是最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呢。小乞丐心念至此,决心转身走人。
小乞丐恶狠狠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顿时一惊,一下缩到墙角,双手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小乞丐对自己的男子气概很是满意,转身就走。
“爸爸。青青好饿,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啊。”小女孩缩在角落,一声一声啜泣着。
一声爸爸,小乞丐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小乞丐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那时他才四岁,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脑子里只记得自己会唱歌,会唱很多很多的歌,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他不记得自己的爸爸是谁,自己的妈妈是谁,他就那样穿着鲜亮的礼服来到了这个世界。来到这里四年,自己很明白当初的饥饿,孤独,无助,对父母的思念。
“你,你跟我来吧。我给你东西吃。好不好。”小乞丐,皱着眉头来到小女孩跟前。
“真的吗,哥,哥哥。”小孩子怯怯地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小心地问。
看到她这般模样,小乞丐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由地笑了起来,“是啊,我给你吃。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阳光的微笑,瞬间暖和了小女孩的心。“哥哥真好。”小女孩心里美美的想着。
小乞丐拉着小女孩,来到了他平常住的地方,一个破旧的房子,房顶都已经破了大半,只有房子的一角还能遮点雨。
“我就住在这里,你也可以来住的。很破,不过还能住。”小乞丐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嗯,好的,哥哥。”小女孩还是一副怯怯的表情。
“饿了吧?我们吃东西吧。今天有好东西哦。”小乞丐一副兴奋的表情。说完,小乞丐找了个破碗,把面条分了一半给小女孩。小女孩好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赶紧抱起碗就吃,滋溜溜的声音不绝于耳。小乞丐一脸笑意的看着小女孩,他明白那种饥饿,看着小女孩光溜溜的碗,和小女孩一时偷瞄他的面条的表情,小乞丐哈哈一笑,拍拍小女孩的头,把自己的碗也给了她。
“你吃吧。多吃点。”小乞丐一副我是大哥,我来保护你的表情。
“哥哥还没吃呢,哥哥也吃吧。”小女孩很懂事,虽然她很饿,但是哥哥还没吃呢。
“我早吃过了,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啃了三个沙包一样的大馒头,可饱了。你快吃吧。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小乞丐努力用气憋起自己的小肚子,用手拍着,好像真的很饱似的,只有他知道自己今天什么都还没吃过呢。但自己实在不忍心,让面前的小家伙受饿。
四岁的小女孩还是很好骗的,听到小乞丐这么说,小女孩再无顾忌,一口一口猛往自己嘴里塞。小乞丐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女孩,自己一边猛往肚子里咽口水。
就在这个时候,小乞丐才开始仔细看眼前的小女孩,圆圆的大眼睛,乱糟糟的长头发披散着,嘟嘟的小嘴唇,不时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耳垂上有两颗小珠子耳坠,一红一青,暗淡无光,不像值钱的货色。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了,不过看起来料子很好,色泽光鲜。脚上只有一只鞋子,另一只脚满是泥巴,小乞丐看了自己左脚的草鞋,光秃秃的右脚,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家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家。”小乞丐尝试着问道。
小女孩一听,眼睛马上水汪汪地,面条都不吃了。“我不知道家在哪里,爸爸本来跟我一起的,但是不见了。呜呜。”小女孩呜呜地大声哭了起来,嘴里的面条都要飞出来了。
“好好好,你别哭,快吃。快吃。爸爸肯定会来找你的。”小乞丐慌忙拍着女孩的后背,慌不择手地安慰着。不过好像效果不大,小家伙依旧哭。
小乞丐灵机一动,刷地掏出了今天的鸡腿。“来,看这是什么。大鸡腿,很好吃的哦。”
小女孩一下就不哭了。眼睛盯着鸡腿,鼻涕,口水都流了出来,不过这个样子真是可爱。一把拿过鸡腿。开始品尝美味。吧唧吧唧的声音又开始出来。
小女孩吃的很开心,这么好吃的鸡腿,好久没吃过了。“哥哥真好。”一边想着,一边扭头看了看大哥哥,只见这时的小乞丐哥哥一边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鸡腿。到底都是孩子,谁不想吃好的呢。
小女孩看着小乞丐的样子,好似明白了什么,把手里的鸡腿,一把塞到小乞丐的嘴里。娇小的声音响起,“哥哥,也吃。”
小乞丐愣了一下,擦了一把口水,咬了一口,然后又塞到小女孩手里,“你也吃。”小女孩阳光泪珠闪烁,靠在了小乞丐的身边,也咬了一口鸡腿。两个瘦小的身影,靠在一起,一起品味着他们眼中的美味。
吃饱喝足,嗯,应该算是吃饱喝足吧。两个小家伙就一起坐在房子的角落,靠在一起,说起了话。一个声音嘹亮清晰,一个娇小清脆。
“你叫什么啊,小不点。”
“我不知道,爸爸叫我青丫头。”
“嗯,那我以后就叫你青丫。好不好。”
“好,哥,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我不记得了,不过今天我要有个名字了。”
“那你打算叫什么啊,哥哥?”
“你看到天上飞来飞去的白云没有?”
“嗯,很好看呢。”
“那我以后就叫白云飞。”
“嗯,云飞哥哥。”
“哈哈,青丫。你就是我的妹妹。”
“哥哥,你不是会唱歌吗?”
“是啊,不过这里的人不喜欢听。后来就没唱过了”
“那哥哥能给我唱首吗,哥哥的歌,我都喜欢。”
“好,我就唱个,你可别哭啊。”
“我不哭,哭鼻子,不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
“呃啊,你别哭啊。我不唱了,不唱了。别哭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