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雍容华贵的林家老太太,她的眼神不太好,有时大白天也只能看到一点蒙蒙亮的光在闪耀,但耳力却是非凡,前方站的人只要一出声,她就能清楚地辨别出来者是何人。夏浅浅走进林府的时候正是晌午,耀眼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觉得眼皮热热的,手指拂过院子里大片郁郁葱葱的花木,心底徒然便升起了一丝的温暖。
“林奶奶,”她怯怯地叫了一声。
“你是,”林老太太习惯性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转向她,那浑浊的目光仿佛穿越过她的身体,直照到她的心底,夏浅浅感觉,这道光会把她的期望击得粉身碎骨,也好,这样,就能对林初年彻底地死心,就不会再看见他的笑脸就满心欢喜了。
“夏小姐,你知道什么加作羞耻吗?这里不欢迎你。”
果然,耳边传来林老太太严厉的声音。看来,这位老太太是把她当做了情场高手,能如鱼得水地应付与各种人之间的对话交流,但,夏浅浅,她不是。
“说定的事情,我会一一做到,但也请夏小姐你安守本分,这样才能保住你在我们家公司里的秘书职位,平日里除了上班,离我孙子远一点!还有,请叫我林老夫人。”
“是,林老夫人,我回来拿点自己以前的东西,拿完了就走。”夏浅浅低声地说。然后,用手捋过额前的散发,迈开短裙下长长的腿,径直走到楼上去了。只剩下林老太太在客厅里用拐杖点着地面叫:“阿珍,有客人来了,给我盯着点!”
阿珍应着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清秀的眉眼低了下来,可以看到下眼睑里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她是林老太太的娘家人,初到林府的时候,还曾被人戏谑成与林家公子挺般配,很有郎才女貌的味道。她在林少爷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因为夏浅浅在里面,她不想去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不想违抗老夫人的意志,所以,她选择了旁观,旁观这一出戏。
梳妆台右边第二个抽屉,夏浅浅弯下腰在里面找到了一只铜面手表,是六年前的今天,林初年送给她的,为庆祝他们一起顺利大学毕业,他对她说,他很快就会去美国哈佛大学念金融贸易专业的研究生,他不要她淡忘了她,送她这样的礼物,可以让她时刻记住他归来的时间,不至于在漫长的等待里消沉下去。
这本来是一个很美好的开始,夏浅浅满足地笑了。林初年握着她的手,说,就三年,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你一定要等我。而后,庄严地宣布:赠表仪式现在开始。
夏浅浅眼睛发亮,催促他快点开始。
林初年拿着表晃了晃,说,要想马上开始可以,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
那,好吧,你得把眼睛给闭上,不然,我不干。
林初年乖顺地闭上了眼睛,一只温热的唇贴上了他的左脸。他又用手指了指右脸。夏浅浅伸出手臂,狠狠地在林初年的手背上掐了一把:“你耍赖皮呀!”林初年发出了“哎呦”的一声,夏浅浅鄙夷地说:“大男人怎么也会尖叫呀?”林初年闹了起来:“你亲不亲?再不亲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当时,夏浅浅全然忘记了这是在公众场合,也不顾四周围有人已经在小声议论他们了,大声地说:“快点给我戴上,你答应我的,亲你一下,把表给我。”
看到夏浅浅在屋里这么久,阿珍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夏浅浅顿时被惊醒,眼睛里泛着泪光,再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了,她的注意力在往事里已经集中了半个钟头了,她把手表放进随身的口袋里,环顾外界,只看到阿珍守在门口。都说环境影响人,她庆幸,老夫人的人,大多跟她一个鼻孔里出气,只有这个看似低微的仆人,对她还存有几分的客气。
林老太太又在下面叫了起来:“怎么这么久啊!想赖着不走还是要把这整个家都带走?!”
阿珍忙替她答应着:“唉!这就好了!只一块手表而已,这不是找了半天吗?总算找到了。”
夏浅浅感激地拥抱了阿珍一下,阿珍吃了一惊,等她缓过神来,夏浅浅已经在老太太喋喋不休的挖苦声里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