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冉意识到剑尊和那白衣弟子凭空消失,定是有什么暗道密室之类。不过想到这无极门坐落在山间高地,四面除了山峰就是峭壁,不太可能有什么通往别处的暗道。
那又会藏到哪里去?邱冉心中疑惑,却面无表情,就好像一个人不希望别人从他的脸上窥探到他内心的想法,所以本能地掩盖心理的活动。
邱冉命人将无极门的弟子都捆在一起,关在道藏殿里。自己则站在道藏殿的中央,冲着四周喊话。
“老家伙,滚出来!你们一老一小能躲几时?”邱冉也不知道剑尊和淡路尘藏身的密室到底在哪里,“你别以为躲起来我就拿你没办法,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能撑多久?”
“滚出来!”邱冉的耐性也在削减,“我知道你就在这道藏殿里!你不出来,我就一把火把你们无极门全都烧成灰!”
邱冉这一番话既是喊给藏在暗处的剑尊听,也是喊给周围被抓的弟子们。邱冉的内心是一个极疯狂的人,他无时无刻都不忘了从他人的绝望和恐惧中攫取快感。
果然,邱冉这番话,如同一片黑云笼罩在这道藏殿里,所有弟子无不惊恐绝望,然而这正是邱冉希望看到的。
战至此时无极门尚存的弟子只剩下有几十人,而且多是一些年纪轻轻,修为尚浅的晚辈弟子,不一会,不知哪个弟子先哭出了声,接着两个、三个,最后变成了一片呜咽和哭泣。
“去,把无极殿那一堆秘典也都搬到道藏殿来。”邱冉回头对手下的黑衣人命令道。
……
密室内,剑尊原本脸色苍白,眼神模糊,忽然间精神起来,双眼目光如炬。
淡路尘发觉剑尊神色的变化,反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剑尊已经接近寿命大限,即使是闭关静修也随时可能丧失生机,此刻遭到南玉琼的重手,已是危在旦夕。这一刻忽然精神大振,不免有些残灯复明的意味。
“路尘。”剑尊开口,“我刚刚无比接近死亡,但是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一种灵魂的澄澈,似乎……”此刻剑尊说话的声音都坚稳了许多,仿佛已经从虚弱中恢复了许多。
剑尊勉强靠着身后的墙壁,试着感觉了一下背后的伤势,“似乎……这就是真人的感觉!”
剑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的伤带来的剧痛,能感受到此刻身体的虚弱,甚至能够预感自己将在何时死去。但是这一切的感觉虽然都客观地存在,却对自己的思维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自己仿佛正在以另一个人的视角来审视自己。
“啊……”剑尊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真人!”
淡路尘想起在密室的典籍上,曾经看到过对于突破真人时的一些描述,有些天资过人的修行者,不断努力感受天地的波动感应,最终觉醒了灵魂意识,就是这样的感觉。这说明,剑尊此刻竟然无意间突破,成就真人!
不过淡路尘还记得,极少数的修行者的寿命大限到来之时,都会产生一种短暂的突破状态,正如回光返照。
少数普通修行者百年大限一到,就会短暂地感悟到武道的圆满境界,意识到自己修行上的缺失,然后在遗憾中死去。化境高手也是如此,在死亡的边缘,有些人也会感受到真人的感觉。
如此说来,剑尊此刻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想到这点,淡路尘脸上不免流露出一丝悲伤。
“路尘,师尊知道,这一劫难我已是躲不开了。”剑尊看出淡路尘表情的变化,也自知难逃一死,“等我亲手除掉邱冉,你和吟儿就带着其余的人跟随使者下山吧!”
化境高手临死前一旦能够短暂地突破到真人境界,只要一口气不散,就能坚持上一段时间。剑尊此刻掌握了新晋真人的实力,虽然元神尚未成熟,但是已经可以动用少许的神力。
一旦逮住机会,奋力一击,那邱冉必定命丧当场。
这就是真人和化境的差别,毕竟每五六百年才有可能在数代化境高手中诞生那么一个真人修行者,真人实力在一方真人界里就是真正的无敌,而每当诞生出一个真人,几乎毫无悬念将成为下一任九城盟主的继任者。
真人的手段已经有点超出凡人理解的范围了。
成就真人后,灵魂觉醒便会诞生出元神,初期元神尚未成熟,一旦脱离肉身,对身体的负担极重。修行一段时间后,等到元神成熟,那时元神就能短暂地脱离肉身而不会对肉体产生过度的消耗。
以元神攻击作为进攻的手段,湮灭一个凡人的意识,杀人于无形都是轻而易举。
不过此时剑尊的身体受了重伤,已难再和邱冉交手,甚至已不能从密室中走出。不能出招,肉体就无法引动神力。
剑尊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全都消失,一道声音降临在淡路尘的脑中,“路尘,师尊这就去了解了这些因果,不要为我难过。”
“你是师尊最耀眼的弟子,你得活着!”
……
邱冉正蹲在道藏大殿的地上,检查着从无极殿搬过来的书堆,自言自语道:“哈哈,师尊,这些……都是你的私心啊!”
邱冉从黑衣手下手里接过火烛,又看了看地上的书堆,感叹道:“师尊啊师尊,就为了这些东西,你多糊涂,我本应该是你最好的弟子!”
邱冉将火烛丢在书堆中,似乎对这些秘术已不再感兴趣,看着书堆渐渐燃起一股大火,又感慨起来,“师尊啊,帮你创立无极门的人是我邱冉,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最后一把火毁了它的也是我邱冉。这些秘术,你一直当成宝贝,我先替你送到阴间!”
邱冉对这些秘术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他背后的师尊实力高深莫测,他若能完成任务,那位神秘的师尊随意赐下一门秘术都要强于这些。所以这些秘术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时候,他反而又没有了兴趣。
不过如果邱冉翻看了《绫罗刀经》的全本,和《大挪移身法》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那些法门的层次也有高有低,算上《玄冰诀》在内,淡路尘留下的三部秘典算得上是其中最高深的几部,即便是邱冉见了,可能也不忍心一把火把它们烧成灰。
“师尊!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死了,你要一直躲起来?”
“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邱冉命令黑衣人点火,要将这道藏殿殿烧成一片灰烬!
徐吟在练武场上打伤南玉琼脱力昏倒,这一会又慢慢清醒过来,当他醒来,看到道藏殿的外围燃起了大火,浓烟遮蔽了视线,只能听见里面年轻弟子们的哀嚎,声声凄厉。
徐吟勉强地站起身子,冲到道藏殿外,看见大火,无能为力,又绝望地跪了下来。
“哦?你还活着?怎么,你要进去陪你这些师弟?”邱冉站在石阶上欣赏着道藏殿的大火,余光已看到匆忙赶来的徐吟,“来人,把他也丢进去!”
“是!”两个黑衣人领了命令,朝徐吟走去,一把将徐吟擒住。
徐吟忽然爆发,挣开了黑衣人,疯一般的冲向石阶上的邱冉,只是更多的黑衣人又将他拦住,按倒在地。
邱冉一直“欣赏”着道藏殿的大火,这才转身。忽然,抓住徐吟的黑衣人仿佛遭到了雷击,身体僵硬,栽倒在地。
“嗯?”邱冉正疑惑,又是几个黑衣人接连毙命。
整个无极门里,除了刚刚树下暗箭伤他的那个魏老伯,就剩下躲起来的一老一小,邱冉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慌乱起来,“难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邱冉正警惕的看着周围,脑海中降临了一道声音。
“邱冉!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