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烈的喘息之后,已经完全虚脱了的吴汉仰面倒下,沉重的眼皮将满天的星空迅速的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吴汉才悠悠的醒来,深夜的寒风在脸上拂过,吴汉清醒了不少,耳畔山林中野兽的呼啸声似乎越来越近,吴汉转过头看着身旁那具仍显狰狞的狼尸,咧着满是血腥味的大口苦笑了一下,老子就这么活过来了?不就是要老子死吗?老子就是不让你们如意,要死也是我自己想要的死法!
挣扎着坐起来的吴汉,手脚并用的继续向山顶爬出,一路上,吞食了狼血的内脏如火烧般难受,吴汉没有顾及这些,强忍着直到爬上山之巅。
回望爬上山的原路,就在刚才咬死孤狼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几十个黄绿的圆球在闪动,吴汉知道这是那些野兽循着血腥味赶来了,不过你们也吃不到我的肉了!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干哑凄厉的笑声后,吴汉缓缓的爬到山崖边,后腿一蹬从山崖上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跳下悬崖的吴汉被山涧的狂风吹的有些清醒了,双手在虚空中似乎还想抓住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抓住,就这样要摔死了?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会不会让这山下的野兽饱餐一顿?纷至沓来的各种奇思怪想在脑海里翻滚,但是“噗通”一声,吴汉感觉到自己像是掉进了水里,没待他仔细分辨,一股河水猛的灌入他的嘴鼻中,这突如其来的水流让他感觉窒息,无力感从没有这么强烈过。
吴汉感觉自己如同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条失去了尾鳍的鱼,任由这河水蹂躏他,吞没他,河面下的涡流又将他从不同方向撕扯着,拉伸着,而后又将他迅速的顶起抛向水面——但仅仅是让他喘一口气,而后又无情的将他拖入到水中。
是炼狱吗?为什么有被烈火灼烧的疼痛?是阴间吗?那冰冷的气息缠绕住他的全身!也许是死神在他的周围凝视着他,吴汉感觉自己似乎已从肉体中挣脱出来,而自己的身躯却在水浪中翻转和扭动,四肢在狂乱地跟旋涡的压力抗衡。
意识还在,这是一种本能的意识,一种无力的意识。但吴汉竭力想要清醒,要掌控,如果甘于宁静,是的宁静,那是一种让人绝望的宁静,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是的不能顺从于宁静!绝对不能顺从于宁静!他知道自己也许阻止不了,因为随时都可能会达到那个时刻;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时候时刻会到来,但是会到来的。他知道自己无法避免。
于是,知道手脚还能够动弹下,他就猛烈地踢出腿,踏着水面,他决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沉下去,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要看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很快他冒出水面,极力划动着那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臂,在湍急的波涛上努力的向上划!!
一个湍急的浪头似乎与他相感应,将他高高的掀起,但在浪峰之上,除了眼前的泡沫和笼罩水面的那重重黑暗。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行。一定要看到结果,他努力的让自己在河水中转过身。
那一瞬,吴汉只感觉眼前有异样的红光如同从地狱中闪现而来。他紧闭双眼感觉眼前形成了一个红色的圆形光圈,怒涛怪兽般的呼号再他的耳边完全被掩盖;瞬间的眼前的红光已经渐渐闭合,只是吴汉的全身感觉的异常难受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睁眼或闭眼都无法想象挥去那些奇异的幻象。
吴汉已经无法分辨这眼前的世界,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那些幻象和身体的痛楚都又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瞬间的精神松懈让吴汉忽然感到了浑身的疼痛和寒冷,被河水裹挟着的吴汉突然感觉到河水变得更加湍急起来,一阵突然卷起的狂涛突然间将他狠狠的往下拖去。吴汉的手脚都停止了挣扎,他不再渴求清醒的意识了,这刻他需要宁静,需要这宁静快些到来,哪怕只是片刻。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会得到光明与宁静……。
眼前是吴汉最熟悉的地方,他大学就读、毕业后就职的城市——省会江汉市,这是一个喧闹浮躁的大城市。
每天太阳刚刚升起,拥挤不堪的内环、外环公路就变成了一条凝滞的车河,被大城市“交通病”惹恼的司机狂躁地按着喇叭,制造着让人厌烦的噪音。有的人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摆弄着手机看着新闻、发着微信、聊着QQ,静静地等待着。
人行道上,提着包捧着早餐的上班族们面容疲倦的从车流旁匆匆走过。不知是谁把车窗打开,一首时下流行的口水歌曲漫不经心地淌进了这喧闹的人流中,为这个繁忙的大都市平添了几分躁动。
喧嚣的空港,起起落落的飞机在城市与城市之间赶路。超级市场里,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购物的人川流不息。富丽堂皇的地铁车站内,行色匆匆的乘客摩肩接踵,从一张陌生的面孔流浪到另一张陌生的面孔。
堆满游客的几栋残留的古迹旁,充满了小贩的叫卖声,货摊上的商品散发着传统与现实、战争与和平不协调的组合。一些不知名不知意义的塑像不惹人注意地藏在路边,在失落的历史中保持着沉静的容貌。
在这城市的喧嚣和流行歌曲中,吴汉痴痴的站在街头,望着前面那对甜蜜的情侣,眼神显得空灵而迟钝。
多么熟悉的秀发、多么熟悉的背影,多美熟悉的声音牵引着吴汉的目光,就这样跟随着他们畅快的走出了拥挤的大都市,踩上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两侧茂密的森林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各式各样的房子。一条林间小路被薄雾包围着,向林子深处蜿蜒伸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栅栏门,门关闭着。
只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到门前。突然消失不见了,吴汉恍然发现自己竟是一个人呆立在空旷的原野上,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喊声,似乎是有人在喊他似乎又是在咒骂他,那些声音尖锐而刺耳,吴汉感觉自己无法忍受了,捂住耳朵,疯狂的要喊出心中的憋闷:啊……!
噗,吴汉感觉一股带着腥味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睁开眼,他发现天已大亮,自己正躺在一个碎石滩上,艰难的爬起身来,坐在碎石滩上,摇了摇脑袋,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古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