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奶奶忧心忡忡地抱着思念去了霍大叔家。
刚好霍大叔和三妹在家,三妹赶紧让座,热情地迎接着“奶奶来了,坐这里,思念来姨妈抱”。
霍奶奶把李梅所说的情况跟霍大叔和三妹说了一遍,“老大,这三妹和二能结了婚,有了娃,虽也算是独家独户过日子,但四妹现在还在牢里,四妹这边有什么事情还得你来做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了这话,三妹的脸开始垮下去了,也不逗思念和思琳玩了,看着脸色很不好。
霍大叔答道:“嗯,娘说的没错”。
霍奶奶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思念老发烧,不见脱脚,昨天带去卫生所给梅子看了,梅子怀疑思念这孩子心脏上有毛病,让带着去检查一下,你说这事怎么办?”
霍大叔嗒吧一会儿烟袋,说道:“娘,四妹命苦,现在只剩下思念这么一个念想了,我一定要把思念好好带着,等四妹回来好给她个囫囵交代,该检查就去检查,要是真有什么病,只要能治,我砸锅卖铁都治”,说完霍大叔转头看了一眼思念。
霍大叔正说着,三妹抱着思琳回了里屋,也不管思念。霍大叔看在眼里,故意提高嗓门说道:“这钱啊,不要任何人出,我们老两口出”。
见三妹没回应,霍大叔接着又转头朝向里屋说道,“三妹啊,我和你娘岁数也大了,以后这个家,上上下下的事就交给你和二能做主了,只是这事,你们得听我的,我们一大家子人,在这清水河得立足,不让这上、下村的乡亲看笑话”。
里屋的三妹还是没吭气,只听见哐铛一声,瓷碗碰到了搪瓷碗。
霍奶奶接话道:“对,思念也是我们老霍家的骨血,必须得治,这叫骨气,不治也让村里人笑话咱不是”。
“嗯哼…”里屋传来了三妹咳嗽声。
从儿子家里出来,霍奶奶心中的愁云更重了。霍老大虽然说了要给思念治病,可这霍老大历来是只干活不做当家的人,具体怎么治,钱没拿出一分来,具体去哪儿看病,由谁带着去看也没说,加上三妹的阻挠,这事儿怕是很玄乎。
霍奶奶懊恼啊,这四妹小小年纪就在劳改队里受罪,留下个孤苦无依的孩子,现在孩子也得跟着受罪。霍奶奶想着,无论怎样,都要把思念的病看了,只是她担心,要是在四妹从劳改队出来之前自己就死了,这思念又该怎么办。
雅城女子监狱里,四妹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的监狱生活,除了早晚出操,就是到卫生室给人看病。
在雅城市女子监狱里,四妹有两个关系相对近一些的人。
监狱的杨警官看四妹做事情认真,把卫生室打理得井井有条,有时会和四妹聊聊天,杨警官的丈夫是雅城市医院的内科医生,有时杨警官会从家里带两本医学杂志给四妹看,四妹看得格外认真,不懂的字就去问杨警官,四妹给杨警官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还有一个关系比较近的是四妹的狱友金大花。这金大花在这监狱里也算是名人,多次打架,逃避劳动,遇到外出下地的活,金大花老推肚子疼要到医务室看病,受了四妹不少照顾。
四妹之前是在另一间牢房住,老受人欺负,还是这金大花向队长举报有人欺负四妹,监狱才把四妹调过来和金大花住一间牢房,这样一来,有了金大花罩着,四妹也就避免了被人欺负的困境。金大花人虽然霸道些,但为人仗义,对四妹很好,四妹也一直比较信任她。
晚上十点,熄灯号响起,四妹的狱友们陆续睡下,四妹转头仰望着铁窗外,听着金大花的打鼾声,遥想着远在清水河的思念,“我的孩子,你还好吗,该又长大了些吧,村里会有人笑话你妈坐牢,笑话你是没爹的人吗?”
……
想来想去,霍奶奶觉得跟霍老大这个做不了主的儿子,说了也是白说。霍奶奶想着,要是霍老二在就好办多了,毕竟这老二是能做主的人。实在不行,就等霍老二回来,再商量这事。
第二天早晨,霍奶奶找到霍山,要霍山去一趟雅城女子监狱,把思念的情况告诉四妹。正要出门去找霍山的时候,李石满来到霍奶奶家里,说自己打算带思念上昆明去做个检查,万一有什么毛病也好早些处理。
霍奶奶对李石满说道:“石满,你是个好娃,你的心意奶奶领了,可毕竟现在你和我们家非亲非故,这事让你出面不合适,而且也丢我们老霍家的脸,你要是真在意四妹,你就听奶奶的,要是真想不开办法了,奶奶会****找你帮忙”。
这种事情,霍奶奶不点头,李石满自然没权利做主,李石满告诉霍奶奶,“奶奶,您也别见外,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李石满的,您开口,别把我当外人”。
“谢谢你啊,石满”霍奶奶的话语明显有送客的意思。李石满走了,霍奶奶心里的愁云更重了,为了四妹、为了思念、为了老霍家在这清水河百年的名声,霍奶奶不会放弃努力。
来到雅城市女子监狱时,已经是下午了,第二天是探监日,霍山找了间旅店住了下来,拿出挎包里的一本书看了起来,到了晚饭的时间,霍山向旅店老板娘要了一壶热水,就着带来的玉米饼凑合吃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霍山就到医院递交了探视申请,在秋风中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候,终于念到了霍山的名字,见到了四妹,霍山把思念经常发烧,可能有心脏病的情况向四妹说了,四妹嘱托霍山,“山弟,现在我们家里三妹和杨二能做主,靠他们怕是很难,姐姐只有把思念交给你了,如果实在有什么为难,你去找李石满,我相信他会帮忙的”。
从女子监狱出来,霍山觉得责任重大,但他坚信自己能完成四妹对他的嘱托。
这天下午,金大花又推病来到了医务室,四妹给金大花吃了药,让金大花躺着休息,四妹自己则坐着发呆。
看到四妹精神不振,金大花问道:“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见四妹没什么反应,金大花团着肥胖的身子从病床上爬起来,走过来贴着四妹,又问了一遍。
“没事,金姐”。
“今天你家里有人来探监了,是不是说了什么事,跟姐姐我你还不说实话?”
四妹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来的是我堂弟,他说我女儿经常发烧,医生怀疑是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
金大花拉着四妹的手臂,说道:“家里没人能替你照顾好孩子,你不放心,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
四妹点点头。
“这好办,姐姐我给你出个主意,包你好用”。
“什么主意?”四妹心里掠过了一缕阳光。
“你可以申请回家探亲啊”。
听了这话,四妹又开始疑虑重重了,“这怎么可能,我才来一年多时间”。
“你呀,你现在在医务室,平时表现也不错,和杨警官关系比较好,你以后在接着好好表现,然后跟杨警官说说你家孩子的情况,尽量往重了说,再请杨警官帮你求求情”金大花自信满满地说道。
“就是杨警官同意报上去,上面不批也没办法”。
“放心,上面的事,姐姐我替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