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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变故

临近傍晚的斜阳笼罩着临安,残红挥洒在临安的各个街头,小贩们吆喝着准备回家了,桃园外面也不再吸引着太多的百姓扶栏观望,他们全然不知,这看似平静犹如天堂的桃园内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

桃园内的气氛已经恢复如初,那个自称为王二的百姓已经被杨言正命人赶出了桃园,杨言正这样做有二层含义,一是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僵硬,不破坏大家的兴致,毕竟是自家场子,还是得维护一下的。二也是为了给陆家一个台阶下,杨言正已经将此事看透了,估计也是陆彪事先没有与陆家支声便搞的大乌龙,现在陆贾出来收拾了,却发现完全收拾不了了,在这个时候杨言正就很有必要站出来维护下陆家的面子,挖猛料挖到别人目不识丁已经够了,反正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桃园呢笙歌依旧,桃园内高潮的气氛虽已过去,但文人之间聊聊文学散发点余温还是可以的,可若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座众人中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造成这般的原因自然不必再说,苏祁墨的一首《木兰词》赢得了今日桃园诗会的彩头,接下来又是陆家爆出猛料,结果却搞了个大乌龙,估计明天的临安城头条也就这两个了。

众人眼见天色已晚,这诗会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但众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告别的原因则是为了一探杨言正的真正目的。李家和陆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都变的不安了起来几次想起身告辞,却又碍于杨言正的面子不好开口,只好刚望着杨言正,希望他早点结束诗会。

到了这个时候陆家二少爷陆彪也变的极为老实,只是时不时恶毒的朝苏祁墨那望上几眼,苏祁墨也毫不避讳的冲陆彪竖起了中指,陆彪虽然不解其意,但也知定不是什么好事。至始至终,苏祁墨并没有插手任何事情,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不仅为自己赢得了清白,还赢得了名誉。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他运气好而已,但只有苏祁墨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为自己安排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早在诗会之前,苏祁墨便安排好了一切,他先找来一个目不识丁的百姓,拿钱先将他收买,让他配合演今日这场戏。而按照苏祁墨的猜测,苏府内部也必定有陆家与李家安排的内奸,故苏祁墨将表面功夫做的很足,很高调,几乎是每一个苏家下人都看见了自己少爷冲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点头哈腰,而李家与陆家如果打算继续打击苏家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次很好的机会,让苏家彻底的身败名裂。

一切都在苏祁墨的意料之中,只有一点苏祁墨没有料到,他没想到竟是陆彪帮了他的忙,而且帮的这么无私,竟然连王二的身份都没有核查过,除此之外,便是拆自家台的李鹤了,这才导致苏祁墨说话的都没有就直接将一切摆在了桌面上,引出了王二不是李甫研的事实。

苏祁墨暗自发笑,越来越对这个李鹤来了兴趣,心里暗自想道或许此人是个值得结交之人。

杨言正也早已发现了桃园的气氛有些不对了,众人恐怕都是为了一趟究竟而留下的,他杨言正又岂好吊他人的胃口,让别人久等。

杨言正为自己添上一杯热酒,站起身来,四周便立马安静了下来,数百道目光便齐齐射了过来,杨言正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抚着自己白花花的三尺胡须,对着李家,陆家,苏家的代表说道:“老夫敬你们三家一杯,不知三家可否赏脸陪老夫喝完这一杯酒呢?”

杨言正敬酒,李家,陆家和苏家自然不敢怠慢,众人齐齐举杯站起来恭敬的说道:“不敢不敢,杨公客气了”

果然,有人暗自点头,看来今日杨言正的目的是与这李家,陆家和苏家脱不了干系了。

三家代表齐齐举杯陪杨言正喝完了这一杯酒,然后他继续为自己添上,却并没有坐下。杨言正未坐,三家代表自然不敢坐,众人就这么站着,脸上看似无事,其实心里都很清楚,在各家代表未出门之际,家族长辈便告诫他们说道,今日这诗会定于李家等三家有关,杨言正与苏家关系亲密,定是帮他求情的,我们虽不能答应,但也不可当众驳杨言正的脸,半推半就答应下了就可,分寸自己把握。

如此一来,众人心里都有了分寸,反正都是随口答应几声,不碍事。

“今日多谢三家赏脸,老夫这个桃园诗会才能办的如此成功,眼看天色已晚,老夫还有一事要同你们三家商议,你们看可否?”

这里辈分最长,功名最高的当然要属李家公子李鹤了,故自然由他来回答杨言正,只见李鹤放下酒杯恭敬的答道:“杨公但说无妨,晚辈岂敢与杨公商议”

杨言正点了点头,似乎很喜欢李鹤这个晚生后辈,笑着说道:“你们三家都是临安城内富甲一方的商人世家,临安的繁华与你三家脱不了莫干的关系,但今日你们都知苏家老爷苏丞去世额噩耗,说实话,苏丞与老夫是多年的好年,他的突然去世令老夫甚感悲痛,可如今我这个好友一辈子打拼下来的家业却被人瓜分殆尽,老夫是局外人,无意插手此事,但我也要奉劝诸位几句,得饶人处且饶人,苏家已经沦为了今日的地步,临安城三大家族的名头也早已经名存实亡,为何你们还不肯罢手?难道是真想至苏家于死地不可?”

李鹤没有说话,他近几年虽然都将心思花在了官场上,但在家生意还是偶尔会关注一下,苏家的事情他也早已知晓,从李鹤的道德观念出发,趁火打劫,置人于死地固然不对,但这就是竞争,弱肉强食的世界从不需要道德的存在。也好在李鹤沉迷于官场,并未插手生意的事,但如果是李鹤当家的话,为了家族的利益,他也会这么做。

“今日诗会,临安城各界人士都在,老夫想让他们做一次证,老夫让苏家少爷苏祁墨敬李家陆家诸位一杯酒,你们就此罢手,放过苏家,三家恩怨就此消散,倘若你们不肯,也罢,就当是老夫多管闲事了,你们看如何?”

李家和陆家的代表面面相觑,好在出来之前众人早已通好了气,今日诗会必定是针对他们的,不管杨言正说什么,答应便可,不可当众打脸。

李鹤装作沉思了片刻,对着杨言正说道:“今日之事全由杨公定夺,我等照办便是”

杨言正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而将目光又投向了一旁的苏祁墨,接下来就该苏祁墨起来敬酒说几句好话,李家和陆家客气几句这事就成了,事成之后虽说李家和陆家不可能就此罢手,但为了顾及声誉,至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肆意妄为,苏家也会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苏祁墨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举起酒杯面对着陆家和李家两家代表,轻轻弯腰鞠躬,这一举动倒让杨言正眼中精光一闪,不禁又对已经带给杨言正太多惊喜了的苏祁墨多了一份新的认识。

行礼完毕,苏祁墨起身的一刻,他扑捉到了李家和陆家代表众人眼中浓浓的轻蔑与戏虐,是啊,昔日不可一世的苏家大少爷今日却沦为了要给他人鞠躬道歉,才能换取自己的一丝喘息的机会,多么讽刺啊。

就连苏祁墨自己都感觉到了一股讽刺感迎面扑来,那一道道轻蔑的眼神更是犹如利剑般似乎是想要把他刺穿,苏祁墨却表现的十分恬然,鞠躬之后,他目不斜视的望着李家陆家众人,举起手中的酒杯道:“诸位,承蒙杨公大恩,为我苏家说话,这才得以得到诸位的谅解,还望喝完这杯酒后,我们三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恢复如初!”

话落,苏祁墨先饮一杯,醇香的桃花酒入喉,苏祁墨却感觉到了一阵冰冷,这便是屈辱的味道吧。

眼看着苏祁墨喝完了一杯酒,李家和陆家就算再看不起苏祁墨,但刚才也答应了杨言正,陪苏祁墨喝完这一杯酒还是要的。于是在李鹤的带领下,众人举杯,李鹤一番客套话之后也即将一饮而尽,而就在这时,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却打断了众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人们的喉咙中,难受不已:

“且慢,既然今日杨公和苏少爷有求于我李家和陆家,难道就像这么毫无条件的就让我们答应吗?”

众人皆是一愣,闻声望去,却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白嫩,书生打扮的人,不过从刚才的声音来判断,这人是个女儿身。而根据她站在李家大少爷李鹤的身后,不难判断,此人便是李家三小姐李思妙,苏祁墨所作的《木兰词》中暗指的女主角。

李鹤见李思妙站了出来胡闹,也是一愣,随后便是眉头一皱,自家妹妹的脾气李鹤最为清楚,绝不是愚笨之人,今日若不是杨言正在临安城内面子极大,陆家和李家谁愿意毫无条件就答应杨言正?李思妙也早已看出了这一点,但她就是不甘,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为何要放过?

刚刚苏祁墨的一首《木兰词》确实惊艳到了她,但事后她便明白了过来,苏祁墨这是在暗自讽刺他和陆彪,借此机会将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宣传出去,到时候,她李思妙的名声便会在那么一瞬间跌至谷底,临安城的百姓都会唾弃她,她将无颜无颜出门半步。

想到这些,李思妙便恨苏祁墨恨的牙痒痒,脑海中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却是让她大胆了起来,她没有再和自家哥哥商量,而是独自将此事说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杨言正很是淡定的问了一句:“这位李家的公子,那你们李家又提出了什么条件呢?”

李思妙冷哼了一声,转身望向正盯着她的苏祁墨,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想要我陆家和李家就此罢手,可以,不过苏家必须取消和李家之间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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