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边握着床上人儿软绵却又冰凉得紧的小手的称得上是瘦弱的身躯,到底还是15岁的孩子,无论战场上杀敌再勇猛如何,也因着以为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再也听不到软糯的“大哥”而哭得发抖,感到手里的软绵握住了自己一下,便听到一个轻柔像是想念许久的声音响起,“大哥。”
楚天阮勉强坐起来,见着呆愣着的楚其琛,又看到那下意识扶着自己的仍旧发抖着的双手,前倾,整个上半身趴在楚其琛身上,轻轻揽着他的腰,又是微微一笑,软软糯糯地在耳边道,“大哥不哭,小阮没事,”眸中强忍着快要化作液体的隐隐水雾。
回过神后,整个人如同中坠入无边尽的暗无天日的深渊后终于见到一缕阳光,终于见到救命稻草的希冀打破了沉浸已久的绝望,楚其琛结实有力的臂膀环着楚天阮的腰,左手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干哑颤抖的声音从嗓子里一点一点蹦出来,似这些话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小妹,对不起,你没事,就太好了。”
抱歉没有在你身边,我以为,我就要失去你了。
楚天阮觉得心上有一处要撕裂开来,一种莫名又陌生的情绪控制了她,控制了她心里的每一寸柔软,控制了她脑海里每一缕思维,这是一种浓烈异常的情绪,是即使在曾拥有的每一点的时光里也不曾有过的触动,是即使在时光里一次次被痛苦吞噬也不曾抹淡的烙在灵魂的印记,楚天阮心口突然很疼,紧紧抱住楚其琛,听着他在耳边一遍遍的呢喃。
他说:小妹,小妹……
“大哥不要怪自己,是小阮自己不小心,大哥平安回来小阮就最开心了,”抽着鼻子,绒绒的脑袋钻到面前人的怀里撒着娇,楚天阮从来没有亲人,从来不知道撒娇为何物,一直认为撒娇是一件很装X的事,可是现在,原来在亲人面前,不管是怎样,都是自然而然地,就是想这样被宠着,能够有人让自己撒娇,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
淡淡的血腥味,淡淡的汗味,还有些尘土,陌生的亲切感。以往楚其琛出征回来第一件事都会先去看看楚天阮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欺负,才会安心去洗澡,虽然不想自家小妹闻到这些不好的味道,但是不见到她却总是心里难安,说来也怪,无论是这一世曾经的楚天阮,还是现在的楚天阮,都是有非常严重的洁癖,如果是别人身上有这些味道早就远离远离再远离了,可是楚其琛身上再脏味道再不好闻,楚天阮都不会排斥。
“小妹,你,是不是好了?”回抱着怀里人儿的手紧了紧,楚天阮撑着床沿尽量让自己坐直,眼眸含笑地望向楚其琛,嘴角微微一勾,“大哥,”楚其琛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依然是那张从粉妆玉琢的小糯团看长到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儿的面容,眼如秋水,眉如墨,依是那如英如玉的倾城倾国之貌,却不同以往的是,那双黑玛瑙般的眸子里,不再是痴痴懵懵之色,而是那琇莹满是清明流彩的光,是天边最耀眼的那颗星星才会闪耀的光彩,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楚天阮,是楚其琛的小妹,这就够了,不论痴傻,还是正常,抑或是天才之资。
同时,楚天阮也在笑笑地打量着楚其琛,温文尔雅,丰神玉立,真是应了那“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虽是征战沙场的武将,楚家自幼的教育就是能文能武,这也就是为什么楚家文能一笔安天下,武能马上战天下,而楚其琛眉眼间的英气,之中却带着令人沉迷的儒雅,这就是疼她宠她不弃她的大哥啊,幸好,她有大哥,以后,换她来保护他。
“小妹,大哥给你换药。”
虽是征战沙场的铁血男儿,手上已有薄薄一层茧,上药换纱布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小心翼翼地清洗着伤口,似乎怕手下的人儿会疼,好像那是他无比珍爱又脆弱的珍宝,“大哥吹吹,吹吹就不会疼了,”如朝圣般地虔诚,捧着那张苍白的小脸,一丝丝的温暖轻轻吹在了伤口上,揽着面前男子的腰,由于身子还很虚弱,所以只能虚靠在楚其琛的身上,脸上露出被兄长宠溺着的撒娇小女生的满足感,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从窗外洒进来,淡淡的金色带着点点微醺的橘黄,暖暖的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楚天阮仰着头,感受着暖阳的余晖,感受着楚其琛让人安心的手心的温度,微眯着眼,像足了老墙根旁懒洋洋晒着太阳的老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