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始终是高阳公主,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也从来没有人忤逆她的意思。哪怕是李世民,都顺着她的意思。这种与生俱来的家室早就了高阳骨子里面的高傲。
嫁给房遗爱已经无法挽回,高阳不再闹,也不再哭,她安安静静的嫁了,像是认输了一般,哪怕是房遗爱从长孙皇后手中接过她,哪怕是李世民在她面前告诉要相夫教子,她都毫无波澜,只有内心深处噗之以鼻。
相夫教子?家庭和睦?
高阳不可能这么做,也绝对不会做。
当绿竹和梦月扶着高阳进入洞房之后,她就已经卸掉了伪装。
两个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被高阳用着公主的身份压着,跪在了筷子上面。房遗爱赶到的时候,便是这副样子了。
房遗爱都未曾舍得惩罚这两个丫头,高阳这般做,为的就是告诉房遗爱,这里,她最大!这是打房遗爱的脸面!
房遗爱扶起两个丫头,丝毫不将高阳放在眼里,这更加使得高阳怒气横生。
“房遗爱,你给本宫搞清楚!”高阳吼道:“这里是我高阳的地方,你区区一个驸马凭什么对我不敬!”
“那又如何?”房遗爱冷冷的看着高阳:“要搞清楚的是你,我当时问过陛下我娶的是妻子还是公主。想必当时你听的清清楚楚。”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高阳完全不怵房遗爱,向前了一步,看着两个小丫头说道:“看来你很宠爱这两个贱婢啊!”
啪!高阳话音刚落,直接打了两个丫头一人一个耳光!
绿竹和梦月捂着脸,愣了。
房遗爱也愣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将两个丫头拉倒他的背后,怒目而视,掐着高阳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到床边,高阳一个踉跄,倒在床上,房遗爱依旧没有松手,将她按在床上,黑着脸。
红烛,锦被,凤冠,霞帔,鸾帐,一切多么讽刺,新婚的第一个夜晚,新郎掐着新娘的脖子,两个人的目光只有深深的仇视。
“少爷,住手,奴婢没事!”一旁的两个丫头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开了房遗爱。
“有本事你就掐死本宫!”高阳的脖子印着两个通红的手印,声音有些沙哑。
“别当我不敢。”房遗爱整理了一下衣服,怜惜的抚摸着两个丫头的脸庞,深红的印子格外醒目,甚至都渗着血丝。
房遗爱叹口气,拉着绿竹和梦月来到桌子面前坐下,一时之间,整个房间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两个丫头虽然感动房遗爱的爱护,但是高阳始终是公主,身份地位摆在那,梦月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房遗爱去道歉,怎奈房遗爱无动于衷。
高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子下面是丫鬟们放进去的枣子,花生,躺在上面有些生硬。
“高阳……”房遗爱沉寂了许久,刚刚叫出名字,却又是一阵沉默。
高阳没有回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不想嫁,我不想娶,不过你我都明白,这是陛下的决定。”房遗爱筹措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可是,没有必要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那我呢?我才是最无辜的!你和父皇之间的交易凭什么我是筹码!”高阳坐了起来,平静的讲出一番话来,却是这般无奈。
“可这两个丫头也是无辜的。”房遗爱看着高阳,曾经那双闪烁着光辉的眼神如今成了麻木,房遗爱心中也是怜惜,但又无可奈何。
“我连我自己都顾不上,有何顾他人?”高阳说道:“况且,只是两个奴婢而已。”
房遗爱听到这句话刚想发怒,一旁的绿竹拉住了房遗爱,摇了摇头。
哎……房遗爱终究还是轻声细语的说道:“高阳,既然你已经嫁过来了,我也不勉强你太多。我们约法三章。”
高阳不为所动。
房遗爱自顾自说道:“其一,你要善待我的父母,最起码不能用你公主的身份去压他们。这是我的底线。其二,绿竹和梦月是的侍女,不是你用来发泄的工具,倘若有做错的,你说一两句无妨,但决不能像今天这般!其三,我可以不限制你的自由,也可以不碰你,你做的你的公主,我当我的少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生活。但是有一点,若是你寻了面首,别怪我无情!”
面首,就是男妾,也就是现在人说的鸭子。
如果高阳这么做,丢人是房家,还有皇室,这两条罪高阳或许被责罚严重一点罢了,但是房遗爱,绝对没有活命的可能!这关乎皇室的颜面!
“你混蛋!”高阳将枕头砸了过来,房遗爱闪身躲开。
房遗爱心中也无奈,或许其他公主他不会这么说,可高阳在历史上可是有记录的啊,简直是超前卫的女人,这点房遗爱可把握不准。
“言尽于此。”房遗爱将枕头放到一旁,端起桌子上早就准备的好的交杯酒,自己喝了一杯。
酒尽杯空,房遗爱带着两个丫头打开房门出去了。
门口的丫鬟颤颤巍巍的看着出来的三人,里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生怕房遗爱为了秘密而灭口。
“公主想必饿了,你去准备点吃的。”房遗爱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高阳坐在床上,不悲不喜。
蜡烛的火焰越来越小,床头的囍字影子被拉扯成一条。
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
剩下的一杯交杯酒,冷冷清清。
房遗爱带着绿竹和梦月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给两个丫头敷了敷脸蛋,看到消肿之后这才安心的睡去。
高阳独自在床边坐了一宿。
“公主,吃点东西吧。”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滚。”高阳只是淡淡的回应。
大喜的日子,只不过是表面的形似罢了。
第二天起床,房遗爱带着高阳给房玄龄和卢氏敬了茶,高阳连饭都没有留下来吃过,便回到了公主府中。
“遗爱,昨天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房玄龄问道。
昨天房遗爱和高阳没有圆房,这件事情明目张胆,谁也瞒不住。
“没什么说的。”房遗爱摇摇头:“她过她的公主生活,我过的我的小日子。谁也不妨碍谁。”
“你就没有想过陛下那里?”房玄龄有些担心。
房遗爱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不像是糊涂了呀!索性说道:“陛下在意的不是这个。他在意的只是我和高阳有没有成亲。”
房玄龄担心过度,这点小事反而没有看出来。
的确,现在李世民已经接到了消息,只是笑笑。或许这样的结局会更好,倘若有一天房遗爱让他失望了,高阳再嫁会好一点。
圆房不圆房,这个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房遗爱现在和高阳是夫妻,这就可以了。
长孙皇后同样知道了消息,美目之间情绪不断变换,最后只能叹口气。
接下来的一切都仿佛平静了。
房遗爱以为高阳放弃了抵挡,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公主,而高阳却真的会甘心如此?若是有机会,高阳肯定会让房家鸡犬不宁!
房遗爱似乎没有成婚一般,依旧是和两个丫头之间暧昧着,抽空和李恪,长孙冲这些人出去游玩,或是去逗乐,总之生活逍遥。高阳却深居简出,公主府成了另外一个深宫大院,萧条的景象使人特别压抑。
日子倒是过的可以,房玄龄也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下,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如何在李世民这盘棋中保存自己,他必须要有一个良好的计策。
一个月后,房忠忽然来到房遗爱的面前,低声说道:“少爷,征战西境的大军还有五日左右便回到京城了。”
“孩子们呢?”房遗爱心中一惊,这个消息他等了太久了。
“已经在山上集结了。”房忠笑笑:“全部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