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一惊，站了起来：“等等，齐叔你刚说你出去找铺子，这是怎么回事？”他将眼神挪到林子衿身上，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林子衿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又听齐詹道：
“这不就是嘛。我看着王爷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在府上也叨扰了四年了，把王爷的病治好了，我们也该搬出去了。这一出去总得找个营生啊，于是我想着先出去找个地方开药铺。可没想到我才离开十来年，这京都城中竟然多出了找样一个奇怪的规矩。待诏御苑，我看那待诏御苑就是想多捞钱，想让人送银子过去，才让朝廷立了那么个狗屁规定。”
北堂墨皱眉看着眼林子衿，见林子衿似乎是心中觉得有些愧疚，不敢抬头看他，冷冷道：“自从发生了十几年前那庄宫廷秘案后，朝廷确实定下了这个规矩。所有在京都城中开药铺的人都要去待诏御苑学习医术，得到认可后方能开药铺诊治病人。以免江湖郎中祸害人命。”
“那罗绾楼那帮大夫又怎么说，他们可不都是从待诏御苑出来的。”
“罗绾楼的老大夫个个都是国手，且都是待诏御苑的老师，所以他们自己带出来的弟子等同于从待诏御苑出来的人，他们行医不需要认同，只需要亮出罗绾楼的招牌便可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那帮庸医怎么还能是国手，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不去害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真是岂有此理！”齐詹愤懑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说着气话出了北堂墨的书房，留下林子衿和北堂墨两人。
林子衿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暗暗抱紧了那几本医书。
“子衿，你真的要走？为何事先不跟我商量？”北堂墨看着她的眼神虽然是温和的，但语气有些冰冷、失望。
“王爷，我本来是想跟您说的，但……”
“你说不出口！我知道！”北堂墨截住了林子衿的话头，“你若是说不出口就不要说，留在府里不是很好么？为何要走？”
林子衿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朝着窗户挪了挪脚步，让窗外的凉风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如齐叔所说，王爷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我们确实应该为以后做打算了。”
“你可以继续留在我府上做大夫啊。以后要是有什么病痛，我无需再去找其他人，只需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可是林子衿知道自己不能长久地留在舒庆王府，自己是流放边疆的罪人之女，留在舒庆王府，对北堂墨以往的发展会大为不利。他的对头会拿住自己母亲的过往不放，以此来打击北堂墨。
北堂墨确实会维护自己，但是若是因此而让北堂墨被人攻击，失去一些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机会，这不是林子衿愿意看到的。况且自己原本就不是那种要靠人养活的人物，所有的东西只有自己赚的才是最靠谱的。
退一万步，就算日后北堂墨不做舒庆王爷了，自己有了生计，也可以为两人觅得好归宿。
“王爷，我们只是搬出去而已，不会离开京都。以后王爷若是有空，还可以来看看我们。”
“我不想得空来看你，我只想天天都看到你。”
“王爷这么说我很欣慰，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瑞王曾经在殿上抨击王爷在府中私自豢养小妾，未上报内务府。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样对王爷的美名始终有所损毁。”
“谁告诉你的？”
“王爷不必理会究竟是谁告诉我的；只需要知道，如今众人都已经开始关注您。这些年您在外奔波，虽然未曾在我面前透露只字片语，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您已经卷入了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您现在成为了三皇子和太子之间争夺的对象，稍微有点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无论对于三皇子还是太子来说，他们一念之间就可以将您打入地狱，不得翻身。我原本就不是什么清白之身，若是被人查出来我和齐叔的过往，那他们就会用这个借口大肆打压您。到时候您可是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的。”
“肯定是管家多嘴！”
“王爷，您只说这是不是事实？若是事实，您就要面对，不得感情用事。我和齐叔出府，对您来说是件好事。而且我也只是出府开药铺，并非要远走他乡。日后我们亦可经常见面。”
“你说的我知道。但是我仍然不想……”
“王爷，如果因为我和齐叔的缘故，让您被人攻击，这也不是我所想看到的；也不是齐叔想见到的。”
“你真的意已决？！”
林子衿点点头：“我已经决定了！”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当断则断。林子衿强忍着内心的激荡，表示同意。
北堂墨就那样望着她站在暖暖的日光里，那双清凉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坚毅，是他最心仪的子衿，他自己养大的子衿，她性子虽然温和，但却从来不受人摆布，亦跟自己算得清清楚楚；自己想给她多做两件新衣，她便会少拿诊费；自己想送她礼物，她也会礼尚往来，送自己另外一件东西作为回谢。
他知道她有一颗不折的心，可自己却不想离她那么远。
林子衿接着说：“况且，这些年在王爷府上看了那么多医书后发现，自己的医术其实还是有许多错漏的地方。而且那些典籍上记载的内容有些我也不是很明白，正好想找个机会去学习一下。待诏御苑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可以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东楚甚至是当今天下最系统高超的医术，对我来说其实也很有诱惑。王爷，您就当成是子衿去学习医术，让我能够有机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名医，这样岂不是更好？”
林子衿知道北堂墨心里在想什么，他的不舍也是她的不舍，但是为了让北堂墨能够不被人抓住把柄，也为了让自己能够进一步提升，林子衿必须要割舍。
北堂墨无话可说，一直以来，林子衿自己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主，从来不会被别人所左右。她有她的理想和报复；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
北堂墨迎来了人生第一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