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一一下班,王励尚就提着一个编织篮,进了科长的家。
科长还没有回来,他对科长的爱人说:“大嫂,这是科长托人捎回来的东西,我给送来了。”说完就告辞走了。
科长回到家一听说,奇怪的说:“我没托人捎东西啊?”打开盖在上面的白纸一看,原来是一整付煮羊汤的料,一个羊头、一付下水、四个羊蹄,还有一块羊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直接下锅煮就行了。
科长心里一热。
他妻子说:“明天把钱给人家。”
科长点点头。
王励尚心里清楚的知道,就是科长在处里开会时,力排众议,把他破格“以工代干”调到机关的,也是科长派他到厂家学习增音机维修,这一新技术使他在技术科站住了脚。也是科长帮助他技术考试合格,他才转成正式技术干部。可以说,科长为他铺平了当干部的道路。他也曾真诚地说过,一辈子也忘不了科长之类的感恩戴德的话。
可是,当一个人野心膨胀的时候,他做人的良心就会被野心挤没了。膨胀的野心成了他人生唯一的追求,什么信义、什么道德、什么廉耻统统被野心取代。只要能实现自己的野心,他完全可以不择手段,也不顾及被人嗤之以鼻。
当了干部就要担当值班的任务,加上他刻意的攀附,就有了几次和处长接触的机会。当时,处长只知道他就是由工人提拔的技术干部,无人增音机技术大拿,其他的也没太在意。不过同在一座楼里办公,碰面的机会自然不会太少,只是以王励尚的级别和处长是搭不上什么话的,最多是碰面点头哈腰的笑着问一声:“处长好!”
时间一长,王励尚得知处长家不在本地,就住在单位招待所,而且每天有到办公楼前小操场晨练的习惯,练的是太极拳。
技术干部值班是为了防止设备夜间突发设备故障好及时组织抢修,所以值班时就住在值班室,值班室的窗户正对着小操场。
值班人员有值班表,轮流值班。大家早就习惯了,所以到值班的时候,该谁值班不用提醒自己就会来值班,不过,谁家没点临时的事呢?遇到谁家临时有事,大家之间一串换也是常事,领导也不追究。但如果有人自愿替你值班,你能在家陪老婆孩子,岂不是更好?一段时间以后,王励尚突然替班频繁起来了。
渐渐地有人发现,王励尚和处长关系密切起来,他去处长办公室是“脚面水——平趟。”
“科长,增音机三季度维修计划我做出来了。”王励尚对科长说到。
科长一听笑了说:“欧?够快的呀,放这儿,我看看。”说完伸出手来准备接他的计划。
王励尚眼一眯,微微一笑说:“在处长那儿,他说这次款额大了些,他琢磨琢磨。”
“欧?”科长有些意外的把手收回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科里还没研究,还没定论,怎么就报处长了?”
王励尚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丝得意笑容,嘴里却谦卑的说:‘科长,我是昨天早上来得早了一点,在楼前小操场正好碰见处长练太极拳。他看我手里拿着计划书就要过去看看,然后说,计划款大了些,他要考虑考虑,就拿走了。这不,我马上就向你汇报来了。“
科长“哦“了一声,一想也可能是巧了,当时并没放在心上。
又一次科长带着人员在自动室做季度检修,一位科员一边测试一边说:“科长,王励尚最近总也没汇报增音机的工作了吧?“
科长心里一动,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科员好像有意无意的放低声音说:“就您不知道了,现在科里人都议论。增音机好像直接归处长管了,王励尚总是直接找处长汇报。“
科长突然想到:“是啊,王励尚这近三个月,真的没和我说过工作上的事了。每次我问他,他都说没事,设备很好。原来处长直接插手了。”他心里一阵不快。但也没未置可否。
第二天,科长借着向处长汇报增音机维修的借口到了处长办公室。
“处长,咱们管辖的线路过长,增音机数量过多,王励尚一个人太忙。再说,总不能让技术一枝独秀,我想从科里再调两个人充实增音机的管理。”
“欧——你有什么打算,说说看。”处长笑着说。
科长胸有成竹地说:“我打算再增加两个人管理增音机,把全线分成三段,他们三个人每人分管一段。这样既缩短了维修距离,也能多锻炼出两个干部,以备不时之需。”
处长有点意味深长地笑着,用手指点点科长:‘你啊,想分散王励尚的权啊?”
“嘿——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们科里的人,是我的下属,我还用分他的权?”科长从心里不高兴了。
处长呵呵一笑说:“这样想就对了,都是一个科里的人嘛,精诚团结。你是老科长了,要注意培养后起的干部嘛!”
科长一听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处长,有人反映我?”
处长伸出手做出下压的动作,微笑着说:“坐、坐,没人反映,你的工作抓的挺紧。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老科长了,培养优秀人才也是我们的责任嘛!”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也正想找你,你看啊,王励尚这段工作相当不错,对技术精益求精,责任心很强。现在增音机是关键设备,不可轻视。处里我们几个研究了一下,决定把增音机的管理单独列出来,由王励尚负责,单独成立一个‘增音机维修队,当然还挂在你们科。”
“挂在?”科长惊愕的问。
“嗯。”处长点点头,“是挂也不是挂,还是你科的人,但工作相对独立。”
科长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可以对增音机撒手了?”
处长严肃的说:“你不可以这样想,增音机出了事故,你也跑不了,怎么可以撒手?”
这种安排简直是荒唐,可以说科长对增音机的管理无权干涉,但因为挂在科里,出了事你还得负责。
科长明白了,王励尚取得了处长的信任,就像当年他取得自己的信任一样。可他用了什么办法?不得而知。科长没再说什么。
半个月后,增音机维修队成立,王励尚兼队长,行政级别调整为副科。
机关轰动了。王励尚腰板拔得倍直,狂傲之态见端倪。以后,王励尚虽还在科里办公,但俨然独成一体,连科长的询问都会严肃的回答:“我已经向处长汇报了。”“处长同意了。”“你可以直接问处长去。”
科长心里慨叹:“子系中山狼啊!小人也!+”